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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无关紧要(第1/2页)
明明身体不错,却屡遭陷害,连续住院,祝一凡这次踏入交警大队的门槛,周身裹挟着一股刚从十八层地狱蒸锅里捞出来的戾气,他径直怼开秩序中队那扇摇摇欲坠的薄门板,仿佛这门板跟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他身影如铁塔般杵在张明面前,目光淬着冰碴:“我待之以诚,你为什么要害我?给我一个答案。”
张明从堆积如违章单山的文件后愕然抬头,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惊讶:“哟?老祝,出院了?上次见你,还是石膏裹身、造型堪比兵马俑的狼狈模样…”他上下打量一番,语气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调侃,“啧,到底年轻,这骨头还挺硬朗,经得起折腾!”
“少给我扯东扯西的!”祝一凡低吼,声音压得极沉,却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瞬间的错愕后,张明眼中迷雾散去,只剩下冰冷的清明:“聂风云…那虎崽子找你了?然后,你老人家一脚踏进了他精心布置的捕兽夹?”
“他…可是你亲手引荐的毒蛇!”祝一凡寸步不让,“你难道不该自辩,剥开这货身上层层伪装的鳞片?”
张明缓缓靠向椅背,指尖无意识划过桌面一道陈年裂痕,苦笑如锈迹蔓延:“其实…画皮之下,难描人心底色。这小聂子,终究也是断线的风筝…”他眼神陡然锐利,“怪不得最近廖得水那厮气势汹汹的,像捏住了我的七寸,原来根子在这儿!”
祝一凡眉头紧锁,困惑如蛛网纠缠:“老张,我听糊涂了。你究竟是哪座庙里的菩萨?”
“哪座庙都不是香火鼎盛的主位菩萨,不过是几座泥胎间飘荡的孤魂野鬼罢了。”张明坦然道,语气里有种被岁月磨砺后的疲惫,“不然,我也不会在中队长这滩死水里熬干了锐气,还被自以为是的自己人,从背后捅了最痛的一刀。”
祝一凡根本不接茬,说你别打太极,我也在这条路上混迹千年了,不是个新进来的小妖,可以随便忽悠。
张明不再言语,只是默默抓起桌上那部磨损严重的座机,熟练拨通一个号码,随即递向祝一凡。听筒里传出的声音简短有力,如同淬火的钢钉:“小祝,张明没问题!”
话音落,盲音刺耳。
放下听筒,张明的苦笑更深了几分:“费青书被捕,费刚难逃干系,轻则调离,重则入狱。市局上下,谁不是夹着尾巴抢着站队?此刻,老郑正忙着接收费家空出来的地盘,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玩呢?!”祝一凡急切道,“破局计划,可是郑铮和聂风云主导,他们若放弃,这计划还怎么继续?”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老祝,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张明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显出几分深邃,“我从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尤其是一些破篮子。”他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弥漫如思绪,“老祝,我们入局的初心,是心底那点不肯熄灭的火苗,是那份只为良知与公义燃烧的心之仰望。它不为权势变更,不为利益转移,它就是我们存在的基石。”他递给祝一凡一支烟,声音低沉却带着穿透力:“我相信这人间并非处处都是染缸,必有清泉流淌之地,朗月高悬之所。然…”他话锋一转,带着冰冷的现实感,“你若已身陷泥沼,挣扎只会陷得更深。不如先任那腥臭的浑水,漫过你的鞋袜。当所有人都穿着沾满污泥的鞋袜走出泥潭,彼此之间,谁还会嘲笑谁脚踝的肮脏?相反,这污泥会成为最隐秘的标识,无声宣告:此人,与我同途。老祝,这不是不抵抗投降,是生存之道,是人的本能。张明直视祝一凡的眼睛,目光锐利如探灯,“大不了转身之后,焚香沐浴,涤荡身心,永不沾染半分浊流。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在暗流中保全己身,才可能…在漫长岁月里,慢慢挪动那座压在理想之上的大山。你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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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拽这些云山雾罩的酸文!”祝一凡嘴上反驳,紧锁的眉头却不易察觉地松动了些许,“说人话!到底哪几头?”
“哪里说的清楚,不过逢场作戏罢了。”张明一声叹息,沉重如铅块,“为查八年前的走私悬案,我不得不纳了多份投名状。除了郑铮之外,棋盘之上,还有更高处的眼睛在盯着这盘残局。”
“你是说...张林?”祝一凡脑中闪过那位有着年轻娇妻的大市局局长,一股本能的不适感涌上心头。
张明微微颔首,“说到底一个门头上的,还是更加有信任度一点。”
“不予置评,还是先说说你那宝贝搭档吧!”祝一凡的语气带着锋芒。
张明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吐出积压多年的郁结:“简而言之:三重身份,三重不及格。作为爱人?他不合格!无论是祁青红还是关青禾,在他冰冷的棋局里,都不过是随时可弃的棋子;作为搭档?他不合格!我与严格,都曾被他精心编织的信任之网捕获,又被其背叛的匕首精准刺穿后脊的韧带。严格更因此坠入深渊,几乎粉身碎骨;作为朋友?他也不合格!远的休提,单说今日,他利用你我情谊,使我投鼠忌器,不得不将你和关青禾推至险境作为筹码!他的棋路,永远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极渣!”
“但是!”张明话锋陡转,眼中闪过复杂难明的光芒,“他亦有三种诡谲的合格!其一,殉道者之心,他合格!为破此惊天迷局,八年间甘愿化身幽影,斩断亲朋,消声匿迹,这份决绝与隐忍,非大毅力者不可为。在焚毁自我以照暗夜的事业祭坛上,他是个疯子,也是个圣徒;其二,作为棋盘上的活子,他勉强合格!八年沉浮,他始终是这盘庞大棋局中最接近核心的活子之一,深陷风暴眼却未被撕碎,这本身就是一种诡异的能力。我们得承认,他比我们所有人都更靠近最终的真相核心;其三,作为湖跺这座城市隐形的守护者,他也似乎诡异地在合格!”张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困惑,“凡是他身边之人,虽饱经蹉跎,被他背刺,甚至陷入绝望…然而…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如同暗夜中的微光,在濒临崩溃处将他们托起。我冥冥中觉得,这股力量…或许正源自于他本身。也许…他正以身噬毒,将自己炼成解药,投入了远比我们想象中更为庞大、更为黑暗的棋局漩涡中心…”
祝一凡沉默,空气凝重得如同灌铅。张明说的有道理,无法追究,他华丽转身,没有告别,大步离去。
厚重的门扉在他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回响。就在那门轴转动的瞬间,一个失魂落魄的身影与他擦肩而过,正是廖得水。
那张曾经嚣张跋扈的脸,此刻死灰一片,瞳孔涣散,对祝一凡的存在恍若未觉,仿佛他只是一个移动的、无关紧要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