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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严酋长那不怒自威的样子,又有点发怵,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啊?去你家啊?那…那我得先回去跟我娘说一声。”
“哼,胆小鬼!”严静故意板起脸,“不理你了!”说着作势要走,还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他。
任远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泪(虽然严静从来没真哭给他看过)和娘亲的家法。见状赶紧追上去:“哎哎,别生气嘛!去去去,这就去!不过真得跟我娘说一声,不然回来又要挨藤条!”他想起娘亲手里那根油光水滑的藤条,屁股就隐隐作痛。
“算你识相!”严静得意地扬起下巴,自然而然地想去挽他的胳膊。
任远却像被蝎子蜇了似的,敏捷地一个错步闪开,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窘迫:“咳…注意点!男女授受不亲!让村里人看见多不好!”说完,自己先觉得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脸微微发热,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大步往前走。
“假正经!”严静在后面跺了跺脚,看着他略显慌乱的背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像只快乐的小鹿追了上去,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清脆的笑声洒在湖畔。
“娘!我回来了!”任远人未到声先至,风风火火地冲进自家小院。
夏欣悦(刘三姐)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就着天光缝补一件任远的旧衫。闻声抬起头,秀眉微蹙:“今日的功课都练完了?这才什么时辰就回来?又想偷懒?”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十六年的隐姓埋名,她将所有的希望和严厉都倾注在了这个儿子身上,尤其是武功一道,更是日日督促,不敢有丝毫懈怠——这是未来复仇和自保的根本!
任远还没答话,严静已经像阵风似的卷了进来,亲昵地搂住夏欣悦的胳膊,甜甜地说:“伯母!是我把他拉回来的!爷爷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好多好吃的,特意让我来请任远过去呢!您就准他半日假嘛!”她摇晃着夏欣悦的手臂,撒娇的模样让人心软。
夏欣悦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复杂。严静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英姿飒爽,聪慧过人,更难得的是对任远一片赤诚。她内心深处,早已将这个看着长大的女孩视作未来的儿媳。只是…楼兰的血仇未报,齐府的未来渺茫,这份儿女情长,终究要压在沉重的宿命之下。
她轻轻拍了拍严静的手,脸上的严厉缓和下来:“你啊,就惯着他吧。”她看向儿子,语气带着无奈和一丝纵容,“去吧去吧,在严爷爷家要懂规矩,别毛毛躁躁的。早点回来,落下的功课晚上补上。”
“知道啦娘亲!您最好了!”任远如蒙大赦,立刻眉开眼笑,冲着夏欣悦做了个夸张的鬼脸,“略略略,晚上回来再挨您的家法!”说完,脚底抹油就想溜。
“小兔崽子!整天就知道气我!”夏欣悦又好气又好笑,作势起身要追打,“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伯母息怒!我帮您看着他!”严静笑着拦住夏欣悦,冲任远喊道:“还不快跑!等着挨揍啊!”
任远早已一溜烟跑出了院门,只留下一串得意的笑声。
严酋长的居所是村中最大的石屋,宽敞而古朴。当任远和严静走进来时,诱人的烤肉香气已经弥漫开来。
任远一进门,刚才在娘亲面前的调皮劲儿瞬间收敛了大半,变得规规矩矩,甚至有点拘谨。他恭敬地向坐在主位的严酋长行礼:“严爷爷。”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不仅救了他外公的命,收留了他们母子,更是月牙村绝对的权威。任远虽然平时跳脱,但在严酋长面前,总是不自觉地感到敬畏。
“爷爷!我们回来啦!饭好了没?任远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啦!”严静可没那么多顾忌,像只欢快的小鸟扑到爷爷身边,撒娇地晃着他的胳膊。
严酋长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宠溺地拍拍孙女的手:“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就你嘴急。”他抬眼看向略显局促的任远,目光温和中带着深意:“任远也来了,坐吧。今天爷爷心情好,烤了你最喜欢的沙羊腿,还开了一坛陈年沙枣蜜酿,你们俩都多吃点。”
丰盛的菜肴很快摆满了石桌:外焦里嫩的烤羊腿、香气扑鼻的沙葱炒蛋、清甜的泉水野菜、还有一碟碟月牙泉特有的银鱼干。那坛琥珀色的沙枣蜜酿更是散发着醉人的甜香。
任远看着满桌美食,眼睛放光,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拿起竹筷就要夹向那诱人的羊腿。
“啪!”一声轻响,他的手背被严静的筷子轻轻敲了一下。
“洗手去!”严静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多大的人了,吃饭前还不洗手!脏不脏啊!”
任远这才反应过来,看着自己沾了些许沙尘的手,脸一红,讪讪地放下筷子:“哦…忘了…”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赶紧起身跑去外面洗手。
看着任远有些狼狈的背影,严静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银铃般的笑声在厅堂里回荡。
严酋长无奈地摇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低声对孙女道:“你啊,就知道欺负他。”
“哼,我才没有呢!”严静娇嗔地皱了皱鼻子,明亮的眼眸里却盛满了笑意和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她望着门口,等着那个总是让她又气又笑的少年回来。
严酋长端起一杯蜜酿,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无垠的沙海方向,心中暗忖:‘长安兄…你的孙儿已经长大,只是这性子…还需磨砺啊。沙影卫的踪迹…近期似乎有些异动…希望孟老管家…能平安寻来…’平静的月牙村,似乎也感受到了远方楼兰飘来的血腥气,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