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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算缗·铁秤量心·赤金铸魂(第1/2页)
寅时三刻刚到,紫宸殿那巨大的铜漏最后一滴水珠坠入承盘,几乎同时,金瓯院正堂那十二扇厚重坚实的槅扇门,伴随着低沉有力的机括轰鸣,豁然向两侧完全洞开!
清冷破晓的晨光,艰难地刺透天幕的余暗,终于涌进这帝国财政命脉的中枢。晨光先是稀薄地投在门外那条由无数块切割方正、光滑如镜的青金石铺就的宽阔丹墀上,光洁冷硬,泛着幽蓝的微光。刘德华——这个执掌着庞大帝国财赋审计与国资重器的使君,身披一袭似乎能吸尽光线的玄墨官袍,默然独立于这片冰冷的青金石之上。他腰间的玄铁算盘并非凡物,此时竟微微震颤,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无声而肃杀的韵律。盘框上九十一枚千年檀木打磨而成的浑圆算珠,在晨光的映照下,竟自行浮起寸许,每一颗珠子内部都隐隐流转着一抹深不见底的幽蓝光泽,仿佛困在深海中的磷火,无声地预示着一场关乎国本的盘点即将开始。
他身后,是一面巍峨如峭壁的三丈乌木屏风。那屏风通体乌黑油亮,不知沉淀了多少年的时光与权柄的重量。屏面上精雕细刻着帝国版图的根本——《禹贡九州图》,一笔一划都浸透着历史的印记。特别引人注目的是那横亘于南方的袋鼠大陆图形,其上的矿脉走向,并非寻常墨线勾勒,而是用极其纯粹、仿佛液态阳光般的赤金融化后仔细描绘而成!那金线蜿蜒盘旋,深深嵌入乌木之中,宛如一条条沉睡巨龙的血管血脉偾张——那正是昨夜,衡鉴院以八百里加急送入、刚刚揭去封泥的《癸丑年国有资财总册》。厚重的羊皮封面触手冰硬,上面甚至犹带着卧龙岗那座巨大露天铁矿飘来的、凛冽刺骨的霜气与铁锈混杂的味道。这本册子,凝聚着整个帝国过去一年的骨、血与钱粮。
“打开盒子!”刘德华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颗冰雹砸在空旷坚硬的地面上,清晰冷冽地响起。
命令落下,丹墀两侧,八名身着铜纽密扣皂衣、面色凝重的掌钥使如同早已嵌入地面的雕塑骤然活转,同时发力,扭转手中那磨得锃亮的黄铜钥匙。
轰隆!轰轰隆隆!
一阵沉闷得让人心口发紧的巨响从脚下深处传来,那是精钢打造的庞大齿轮相互疯狂咬合、绞动发出的声音。大殿中央,七十二块看似浑然一体、坚硬沉重的金砖表面,骤然浮现出无数细密的网格缝隙。紧接着,在令人惊心动魄的低沉轰鸣声中,这些金砖如同被无形巨力推动,次第沉降下去!烟尘微起,金砖沉处,七座造型古朴、散发着岁月沧桑之气的青铜星盘,自深不可测的机关地穴中,沉稳而威严地徐徐升起!星盘通体布满暗绿色的铜锈,盘面上清晰无比地刻着七颗星辰——北斗七政。巨大的青铜勺柄锐利地指向七个方位,方位之下,分别刻着七个沉甸甸的、象征着帝国命脉的名字:“矿冶”、“军工”、“航运”、“纺织”、“粮储”、“机造”、“筑城”。每一座星盘的最中心,都镶嵌着一块人头大小、打磨得近乎完美的无色水晶透镜。此刻,仿佛被某种磅礴的力量激活,那七块透镜内部光影流转,各自投射出巨大而清晰的立体虚影!卧龙岗炼钢厂那昼夜不息、刺破夜空的巨大高炉喷吐着的万丈赤焰与滚滚浓烟;悉尼港皇家船坞那巨大船台上高悬着的、仿佛巨兽脊骨般的战舰龙骨;墨尔本纺织联合体那庞大车间里如同暴风般永不停歇旋转飞舞的千万纱锭……这些帝国工业心脏最真实的搏动场景,此刻都在水晶透镜聚焦的光影交织下,无声却无比雄浑地“吞吐”着,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第一司,上报!”刘德华的眼眸如两柄冰锥,刺向矿冶司方位。
矿冶司主事陈砚秋,一个头发早已被岁月染得霜白的老计相,一步跨出班列。他身形有些佝偻,但脚步异常沉稳。他那双握了一辈子账簿、摸遍了帝国山山水水矿脉的手,指甲缝里深深嵌着无法洗净的暗红色粉末——那是他昨日下午刚刚从两千里外的卧龙岗铁矿深处带回来的、最新鲜的赤铁矿粉。他缓缓展开手中那卷特制的账册,纸色是带着特殊韧性的桑皮白,上面的墨迹并非普通墨水,而是掺入了极细的磁铁矿粉末。此刻,在星盘自身散发的强烈磁场作用下,那些墨色字迹开始无声地扭曲蠕动,旋即浮起一行行鲜艳夺目、仿佛鲜血铸就的朱砂批注!
“查!卧龙岗钢铁联合体,去年实产精钢,八万七千吨整!然其上报之生产耗损率,虚夸逾三成之多!”
“所查实之手段:该联合体自损元气,竟以冶炼之废料次品,冒充上等精钢!其暗中交易,将帝国钢铁私售予远在南洋爪哇的异国商社!所得巨额赃款,正暗藏于……”
陈砚秋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器摩擦般的尖锐:
“……巴达维亚城!荷兰银行地下保险柜最深的那一层铜匣之中——而此城,恰恰是我炎华将士于月前方才血战攻克之城池!”
他话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