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悬镜·霜刃砺心·执法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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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啷——哗啦!”一声瓷器破碎的尖锐脆响猛地撕裂了大堂的死寂!后堂门帘猛地被撞开!一个形容枯槁、头发散乱、双目赤红的妇人疯疯癫癫地冲了出来!她怀中紧抱着一个裹在锦绣襁褓里的婴孩,像是抱着一根浮木!她脚步踉跄如坠梦魇,口中发出非哭非笑的嘶鸣!冲到堂前,一个趔趄跪倒在地!怀中的襁褓松开一角,一件物事“当啷”一声滚落大堂冰冷的青石砖地——半块断裂的玉璜!玉质温润如羊脂,雕工精绝绝伦,上面赫然盘踞着半条张牙舞爪的夔龙——正是去年琉球贡船失踪的镇船至宝“夔龙出海璜”!另一半至今下落不明!
    “嘻…嘻嘻……老爷说……说……”疯女人痴痴地用手指点着地上玉璜,又去摸怀中婴孩细嫩的脸,“……这是给孩儿的……免死符……免死符啊……”那癫狂的笑声,如同无数根细针,狠狠地刺穿了满堂官员脸上强装的镇定,更彻底戳破了周汝昌精心伪饰的煌煌正气!
    王天行终于闭上双目,眉间紧锁成一道刻痕,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年。他不再看那地上的玉璜和瘫软如泥的周汝昌,左手微不可查地挥了挥袖袍。悬在他身侧的法剑仿佛被这微弱的气流拂动,剑身竟微微发出沉闷如雷的低鸣,“嗡——”震得梁柱积尘簌簌而落。
    墨尔本军械局案牍库内弥漫着铁锈、浓烈机油和硫磺混合的刺鼻气味。军代表陈正雷的花名册被翻开,照片上那副坚毅的面孔旁记录着断龙峡战役的赫赫功勋。然而眼前的证物陈列架上,一排炮弹切片清晰展示着其内部的惨状:蜂窝状的气孔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如同无数只漆黑空洞的眼睛,无声地嘲弄着所谓“克虏伯精钢”的谎言。
    “总宪大人!王总宪大人!三思啊!”须发皆白的老军需官冯忠,几乎是扑跪着爬到案前,双手颤巍巍地捧上一本沉重的勋功簿,封面殷红如血!其上是陈正雷的名字和一长串惊心动魄的记载——右眼为研制新式炮管而废,于试炮场淬火池旁被飞溅的千度钢水烫瞎!那是为帝国军械耗去了一只眼珠的代价!“陈老一生精忠为国,九死一生换得半身伤残!此案…此案定然有奸人构陷!定有奸人啊!”冯忠声音哽咽,老泪纵横,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砖上,“咚咚”作响。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沉重的雨点疯狂敲打着军械局宽阔的仓库顶棚,如同万马奔腾,又似鬼哭神嚎,淹没了尘世一切声响。
    王天行独自一人,坐在都察院最深处的“明镜堂”内。堂上高悬一面巨大的铜镜,早已尘封多年。案头堆着墨尔本案所有卷宗,他却并未翻阅。风雨喧嚣如狂,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处孤岛。他凝视着灯火下自己的手掌,那曾握紧过滴血战刀的掌纹密布。忽然,他咬破左手食指指腹,温热的血珠渗出,带着最本源的肃杀之气。他用这热血,在那枚始终随身不离的“獬豸令”铜符上,重重涂抹过“触不直者去之”六个古篆!
    血染铜符的刹那!
    “铮——嗡——!”
    一道低沉、恢宏、穿透金石的声音自铜符内部轰然响起!符上獬豸图案骤然亮起刺目金光!金光喷薄而出,竟在明镜堂的中央虚空,凝聚、成形,最终化为一轮直径丈余的巨型青铜镜!镜框蟠螭纹层层叠叠,纠缠环绕,其铸造手法、神韵,竟与他腰间法剑吞口处的纹饰惊人同源!镜面非铜非银,泛着幽深的青光,仿佛能洞穿九幽,映照魂魄。
    “带人犯陈正雷!”王天行的声音穿透风雨,如同冰冷的铁石砸落。
    青铜镜面幽光流转。当满头霜雪、眼罩黑罩、形容枯槁的老匠师陈正雷被带到镜前,那只浑浊的独眼望向镜面的一刹那!镜中光影陡然如水波狂乱搅动!随即凝现惊心一幕:幽深的军械局内库深处,无数木箱堆叠如山的阴影里,陈正雷佝偻着背,枯槁的手颤抖得如风中秋叶,正将一块块标示着“克虏伯钢”原厂真品标牌,一块块撕下,小心翼翼又痛苦万分地…粘贴替换到旁边一堆粗劣铸钢制成的炮管之上!就在他身后不足三尺的墙角最暗处,一个穿着褐色绸衫、面容模糊但体态微胖的身影,正捻着山羊胡须,冷漠地注视着他每一个动作!那身影轮廓熟悉——政务院都事郭孝廉府上的管家!
    “獬豸明镜高悬!前尘过往,业障纠缠,此刻尽现尔眼前!你还有何言可辩?!”王天行霍然起身,腰间法剑锵然出鞘!剑锋笔直地刺出,所指不是陈正雷本人,而是那面青铜镜中的核心幻象!
    法剑遥指的瞬间,镜中影像骤然凝固、放大!那管家的脸在青光下纤毫毕现!冰冷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自剑尖、自镜面喷涌而出!
    “噗通!”陈正雷再也支撑不住,浑身骨架仿佛瞬间被抽空,重重地扑跪在地,额头撞击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右眼蒙着的黑布巾瞬间被汹涌而出的血水浸透,暗红粘稠的血泪顺着苍老绝望的面颊淌下,流过深如沟壑的皱纹,滴滴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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