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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这节车厢后,孙大朋继续着自己的巡查工作,乱糟糟的环境一直到硬卧车厢才开始安静下来。
这年头乘坐火车,不管是硬卧还是软卧,都不是说愿意花钱就能买到票的,要么得在火车站有熟人,还要是有职位的,...
暴雨过后的清晨,空气里浮动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李言诚推开窗,远处工地的塔吊在薄雾中缓缓转动,像一只沉默却坚定的手臂,指向尚未完全苏醒的城市天际线。他深吸一口气,昨夜那封发给省委的回信仍在他心头回荡??不是因为它的分量有多重,而是因为它终于说出了那些多年来压在胸口、未曾出口的话。
洗漱完毕,他照例翻了翻床头的值班记录本。昨晚“红背心巡诊队”又接到了两起求助:一位独居老人突发高血压,另一位残障青年因暴雨导致家中电路短路,险些引发火灾。所幸队员反应迅速,均已妥善处置。他在本子上轻轻画了个勾,写下一行小字:“信任一旦建立,便成了灯塔,哪怕风雨如晦,也有人愿意逆流而上。”
出门前,女儿李欢声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攥着一张湿漉漉的纸。“爸爸,我梦见大树被风吹歪了,我就拿绳子绑住它,还让所有的小孩一起拉……你看,我把它画下来了!”她把画举到他面前。雨水打湿了边缘,墨迹微微晕开,但那棵大树依旧挺立,树根盘绕成一张张人脸,有林小满的笑脸,有程怀古皱眉的样子,还有王德海拄拐杖的身影。
李言诚蹲下身,将女儿搂进怀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树不会倒,因为我们都在。”
驱车前往“晨光食堂”的路上,街道还未完全清理干净,几处积水反射着灰白的天光。路过城南老破楼时,他看见几个孩子蹲在门口跳格子,其中一个正是林小满。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辫子扎得歪歪扭扭,却笑得灿烂。见他停车,立刻蹦跳着跑过来。
“李叔叔!我们刚做完早操!”她拍着手说,“张奶奶教的,说是能强身健体,还能赶走‘心里的冷气’!”
李言诚笑着点头,顺手递给她一个保温饭盒:“给你留的豆浆油条,趁热吃。”
“我不饿!”她摇头,“我要留着中午带给周爷爷。他昨天说梦话都在念叨‘面条要宽一点’,肯定很久没吃过热汤面了。”
这话让他心头一震。他知道周老头是原国营食品厂退休工人,儿女在外打工多年未归,老伴去世后便独自住在危改区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屋里。去年冬天,“红背心”队员发现他连续三天没出门,破门而入时,人已高烧昏迷。送医抢救回来后,他总说自己“不配麻烦别人”。可就在上周,他还悄悄捐出了自己珍藏三十年的一套搪瓷碗碟,说是要留给“晨光食堂”用。
“你去吧。”李言诚轻声道,“顺便帮我看看他精神怎么样。”
林小满用力点头,抱着饭盒飞奔而去。她的背影瘦小却倔强,在晨光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抵达工地时,王德海正指挥工人安装通风管道。见到李言诚,他拄着拐杖走过来,脸上沾着灰泥,却掩不住笑意:“今早第一锅粥已经熬上了,小米南瓜加红枣,香得半个工地都醒了!等会儿你要不来一碗?正宗‘听松居’配方。”
“必须的。”李言诚走进还在收尾的厨房区域,手指抚过崭新的不锈钢灶台。这里曾是一片荒芜的废弃厂区,如今却即将成为这座城市最温暖的胃。墙上已钉好林小满写的《晨光食堂公约》,五个铅笔字被工人们细心描黑,镶进木框,挂在进门最显眼的位置。
“第五条改了个说法。”王德海指着最后一句,“我把‘都不叫穷人’改成‘没有谁是多余的’。你看行不?”
李言诚凝视良久,缓缓点头:“更好了。贫穷可以改变,但尊严不该被定义。”
就在这时,程怀古坐着轮椅由志愿者推着进来,怀里依旧抱着那台旧录音机。他今天穿了件熨得平整的白衬衫,头发也特意梳过,显得格外庄重。
“我要开始录第一课了。”他说,“主题是‘如何听懂身体的语言’。从心跳、呼吸、排便讲起,不说术语,只讲感受。”
李言诚扶着他坐下:“要不要请专业团队帮忙录制?音质会更好。”
“不要。”程怀古摆手,“我要的就是这种粗糙的声音。就像当年我在乡下卫生所用喇叭广播防疫知识一样。太精致的东西,反而让人不敢靠近。”
他按下播放键,录音机里传出一段沙哑却清晰的男声:“各位邻居,我是程医生。如果你最近总是睡不好,别急着买安眠药……先问问自己,是不是心里有事没人说?”
众人静默聆听,仿佛听见了一座城市的心跳正在慢慢复苏。
中午时分,第一批试运营的餐食正式送出。二十份热腾腾的饭菜由快递员改装的保温箱装载,送往周边孤寡老人和残障家庭。李言诚亲自随行一辆车,来到一处老旧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