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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一张边缘磨损、用炭笔和简陋颜料勾勒出的巨大海图--那条海路明显是从钱塘港出发,然后一路南下,再然后,一条漫长到不可思议的海岸线跃然而出,勾勒出一片前所未见的广袤疆域!
随后,海外都督府都督,杨哲出列拱手。
“陛下!”他指向托盘,指向那粗粝的刻字石与简陋却震撼的海图,“此乃天赐大魏之新域!臣等僭越,循古制‘地大物博,安宁丰饶’之意,暂名之曰:‘博安洲’!”
“博安洲!”
这三个字如同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瞬间引爆了死寂!
“博安洲!数倍于中原的无主沃土!”
“勒石为记!刻‘魏’宣示!好!好气魄!”
“天佑大魏!开疆拓土!此乃泼天之功啊!”
“无主...无主!那岂不是...”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在大殿中响起,平日里持重端方的衮衮诸公,此刻无不面色潮红,呼吸粗重,目光死死黏在那块刻字石和海图上,贪婪得如同嗅到血腥的群鲨!户部左侍郎郑功猛地踏前一步,这位顾怀幕府旧臣、视开荒屯田如命的干吏,激动得胡须都在颤抖:
“陛下!天赐博安!此乃千古未有之祥瑞!臣请旨,即刻由朝廷主导,设‘博安洲拓殖总督府’!精选干员,招募流民、罪囚,调拨农具、种子、耕牛,仿北境、幽燕屯垦旧制,大规模移民实边!三年免税,五年减半!只需十年,必能将此蛮荒之地,变为我大魏南方之粮仓、棉仓!源源不断之膏腴,反哺中原!”
这个如同农夫一样的官员,在这一刻彷佛找到了当初刚刚被顾怀提为北境幕府农政署署长时的兴奋战栗感,他仿佛已看到无边沃野上金黄的麦浪翻滚。
“郑侍郎此言差矣!”一声断喝如金铁交鸣,兵部尚书任彬排众而出,这位青壮派的铁血尚书,自从当初京城一战,便成为了顾怀这位军功王爷的忠实拥趸,成为兵部尚书之后,也依旧主张征伐,“博安洲远在南溟万里之外,非比北境幽燕!流民罪囚,乌合之众,如何能在那等蛮荒凶险之地立足?更遑论开疆拓土!臣以为,当以雷霆之势,遣我大魏海军精锐,择良港要冲,修筑坚城巨堡,驻以强军!先立下铁打的根基,再行招抚或驱策当地土蛮为用!凡不服王化者,当以舰炮犁之!唯有刀锋所指,方能令‘魏’字所刻之处,真正成为我大魏永固之疆土!”
他猛地抱拳,声震殿宇:“臣任彬,愿亲率王师,为陛下永镇博安!”
“任尚书,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老成持重的前兵部尚书,如今的内阁次辅,几乎堪称一手提携任彬至此的张阁老眉头紧锁,思索道,“博安洲新得,远隔重洋,风涛险恶,补给维艰。若贸然兴大军,劳师远征,靡费国帑无数,稍有不慎,便是第二个草原泥潭--甚至更糟!当务之急,应是稳固已知航路,徐徐图之。可先遣精干使节,携我天朝威仪,宣示德化,怀柔土酋,建立商站据点,互通有无。待根基稍固,民力稍复,再行移民屯垦、驻军设府之事方为上策!切不可操切冒进,徒耗国力啊!”
“张阁老此言,未免太过畏首畏尾!”郑功立刻反驳,情绪激昂,“博安洲乃无主之地!非他国之土!何须怀柔土酋?此等天赐良机,稍纵即逝!若因循守旧,待他国闻风而动,捷足先登,我大魏岂不悔之晚矣?移民实边,乃固本培元之策!岂是操切?”
“固本培元?郑侍郎可知万里海途,九死一生!移民十人,能至博安者几何?又有几人能熬过初至之水土不服、瘴疠侵袭?”张阁老寸步不让,“此非辽东近畿!此乃化外绝域!移民之耗,百倍于屯田之利!实为竭泽而渔!”
朝堂之上,顿时吵作一团,拓殖派与怀柔派,激进者与保守者,围绕着如何消化这片从天而降的巨陆,展开了激烈的攻讦,唾沫横飞,引经据典,关乎国策的巨大分歧在“博安洲”这个前所未有的命题前暴露无遗,空气变得灼热而粘稠,连殿角的铜鹤香炉吐出的沉水香雾,似乎都被这激烈的争论撕扯得凌乱不堪。
内阁首辅李仁,这位在新朝以“忠顺”和“善体上意”著称的墙头草阁老,此刻却罕见地沉默着,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因为他深知,如此泼天之功与泼天难题,唯有御座之上那位的心思,才是真正的定海神针,吵有什么用?他余光小心地瞟向丹陛,等待着那最终的一锤定音。
就在争论渐趋白热化,几近失控之际,一个略带辽语腔调、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殿角响起:
“陛下!臣,定北府枢密院副使萧哈鲁,斗胆进言!”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一位身着大魏四品官服、体格魁梧、面容深刻、鬓角已染风霜的契丹大汉,出班跪倒,此人正是魏辽合并后,卢何为安抚辽地人心,奏请得到顾怀同意,特意擢升至定北府枢密院副使的辽人贵族代表,有名无实,却也是辽人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