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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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九十八章蝉鸣(第1/2页)
    靖平二年的初春尾巴,终究被漠北迟来的暴风雪彻底吞没,陈平的黑旗营在北海边缘勒马,望着眼前天地一色的混沌白茫,朔风卷着冰粒子抽打在玄甲上,铮铮作响,巨大的京观矗立在风雪中,瀚王府卫队、几个死忠部落最后的勇士,他们的头颅和残破的兵器被冻成狰狞的冰雕,宣告着魏军犁庭扫穴的酷烈终结。
    “将军,雪太大了,再追进去,人扛不住,马也废了。”副将抹了把结霜的眉毛,声音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陈平铁铸般的面庞在兜鍪下毫无表情,只有那双锐利的眸子穿透风雪,投向北海深处那片吞噬了耶律崇最后踪迹的绝域,半晌,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收兵的手势。
    “竖碑。”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波澜。
    一块巨大的玄武岩石碑被魏军士卒合力竖起,深深楔入冻土,碑文是早已刻好的,铁画银钩,杀气凛然:“魏靖平二年,魏定北将军陈平奉诏犁庭于此。逆酋耶律崇遁,余孽尽诛。敢有藏匿、勾连者,视此京观!”
    石碑立定,风雪更疾,仿佛要将这血腥的印记也一同掩埋,黑旗营如同来时一般沉默,调转马头,踏着深雪,向南撤去,马蹄声很快被呼啸的风雪吞没,只留下那座沉默的京观和冰冷的石碑,如同钉在草原心脏上的耻辱烙印,在无边白茫中诉说着南边那个帝国的意志。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比晚春的最后一场风雪更快地席卷了动荡的草原。
    恐惧,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无数毡包群落间疯狂蔓延,阿速部、蔑儿乞部被屠戮殆尽的惨状尚在眼前,瀚王府卫队的京观更是近在咫尺,魏军焚烧草场、毒化水源的“绝户”手段,让所有依靠这片土地生存的部落,感到了彻骨的寒意--这不是劫掠,这是灭绝!是来自南方那个庞大帝国最冷酷的宣告:顺昌逆亡,没有第三条路。
    恐慌首先在那些草场紧邻大魏新设“北平行省”边界的部落中爆发,他们的生存命脉,一半在草原深处,一半却不得不依赖靠近魏境、相对温暖些的冬春牧场,往年南下越冬、靠近边境是常事,如今却成了悬在头顶的利剑,魏军那恐怖的战争机器和斩草除根的战略,让他们明白,下一次风雪来临时,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无害”,那些京观和焦黑的草场,就是他们的归宿。
    定北府,这座建立在辽国上京废墟上的新城,仿佛一夜之间成了草原部落眼中的“圣地”,通往府城的道路上,风雪稍歇的日子里,开始出现一队队风尘仆仆、神情惶恐的骑士,他们驱赶着瘦骨嶙峋的牛羊,驮着部落里仅存的、还算拿得出手的皮毛、药材,甚至是一些象征性的、早已失去光泽的金银器皿,目标明确--定北府枢密院行辕。
    枢密院主使卢何案头的文书堆得更高了。每一份都代表着草原某个角落的臣服与乞求,他疲惫地揉着眉心,看着窗外肃杀的庭院,短短半月,已有大小十七个部落派来了“朝贡”的使者,这些使者大多由部落头人亲至,或是头人的子侄,身份足够“贵重”,姿态足够卑微。
    “乞颜部头人阿鲁台,率子及部众三十人,献良马五十匹,牛皮三百张,乞求内附,愿为大魏藩篱,永世恭顺。”
    “弘吉剌部酋长哈森,献白驼十峰,貂皮五百张,恳请枢密院赐‘顺义’旗号,划拨草场,愿为大魏牧马守边。”
    “塔塔尔部使者...嗯?”卢何翻到一份,眉头微蹙,塔塔尔部位置靠西,曾对耶律崇的使者闭门不纳,如今却也坐不住了,“献骏马百匹,黄金百两...请开关市,允其部于边境互市...”
    枢密院下属的理藩司衙门,更是门庭若市,原本负责清点户籍、安置降臣的官吏们,被蜂拥而至、操着各种口音的草原使者弄得焦头烂额,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膻味、汗味和劣质油脂燃烧的气味,使者们挤在狭窄的厅堂里,焦急地等待着召见,彼此交换着惶恐不安的眼神,低声用本族语言交谈着,内容无非是魏军的凶悍、草场的枯竭以及对未来的茫然。
    一名理藩司主事板着脸,用生硬的契丹语夹杂着汉话宣读着规矩:“...所有请求内附、互市、划拨草场者,需具实呈报部落人口、丁壮、牲畜数目!隐匿者,以欺君论处!所有贡品,需经查验登记,方予收纳!所请事项,需待枢密院卢大人及征北大将军李易定夺!尔等在此安分等候,不得喧哗滋事!”
    一个穿着破烂皮袍、脸上带着冻疮的乞颜部老者,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卷脏污的羊皮,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画着些符号,试图挤到前面去:“大人...大人!我们部族的草场...去年就被雪灾毁了...开春天兵又...又烧了西边...实在活不下去了,求大人开恩,先给点粮食种子吧...孩子们快饿死了...”
    旁边一个稍显体面的弘吉剌部青年立刻将他挤开,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用还算流利的汉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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