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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披散,手持一卷竹简,神情肃穆如祭司。
“你来了。”他微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放了他们。”承安冷冷道。
“他们不是被抓来的。”赵伯庸摇头,“他们是被选中的。他们的父母死于瘟疫、战乱、官吏压榨……他们日夜祈祷:‘若有神明能让亲人回来,我愿付出一切。’”
他指向其中一个男孩:“他父亲是戍边将士,战死后尸骨未归。他每晚烧纸钱,哭着说‘爹,我给你路费,你快回来’??这样的执念,难道不该被回应吗?”
“回应的方式不是复活死者,而是教会活着的人如何带着悲伤继续前行。”承安一步步向前,“你所做的,只是利用他们的痛苦,制造新的灾难。”
“灾难?”赵伯庸大笑,“你以为现在的世界没有灾难吗?每年多少人死于无药可医之症?多少家庭因一场疫病支离破碎?而我,能终结这一切!只要涅?之主归来,她将以自身为炉,熔尽天下病根,重塑人间秩序!”
“然后呢?”承安冷笑,“让她决定谁该活、谁该死?让她用‘救赎’之名,行奴役之实?林知微就是这么做的,你也看到了结局??万人跪拜,却无人自由。”
“自由?”赵伯庸眼神陡厉,“弱者的自由,不过是任人宰割的资格!唯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带来真正的安宁!”
他举起竹简,高声吟诵:
>“铃响三回,魂归故里;血落九滴,门启一线。”
话音落下,九柱晶粒同时爆裂,化作血雾笼罩祭坛。孩子们的歌声骤然升高,汇聚成一股穿透灵魂的音浪。
承安感到胸口剧痛,仿佛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猛地掏出小铜铃,用力一摇??
**叮??**
一声清越铃响,划破咒音。
刹那间,所有孩童停止歌唱,齐齐睁眼。但他们的眼中,不再是空洞或疯狂,而是流下两行清泪。
赵伯庸怒吼:“住手!你竟敢用断契之铃干扰仪式!”
“我不是干扰。”承安站在祭坛边缘,高举铜铃,“我是告诉他们??你们不必牺牲,也能被听见。”
他转向孩子们,声音温和却坚定:
“我知道你们很想念爸爸妈妈。我也一样。我妈妈死了,我爸爸也没能回来。但我学会了,把想念藏在心里,而不是交给一个许诺虚假奇迹的神。”
一个小女孩抽泣着问:“可是……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
“那就记住他的样子。”承安蹲下身,“记住他抱你时的温度,讲故事的声音,还有他最后一次对你笑的模样。这些才是真的。其他的……都是骗人的梦。”
孩子们怔怔望着他,泪水不断滑落。
赵伯庸狂吼一声,扑来夺铃。承安早有准备,甩出乌金针,精准刺入其肩井与风府二穴。老人踉跄倒地,竹简脱手。
承安拾起竹简,当众撕碎,投入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中。
火焰腾起,映照整个祭坛。
就在此时,奇异之事发生??九颗晶粒残渣竟自动聚拢,围绕承安脚下旋转,形成一圈淡淡光环。空中浮现出模糊人影,正是林知微轮廓。
“你毁了我的重生之路……”虚影低语。
“不。”承安直视她,“是你从未真正理解‘守护’的意义。姑母乔念选择死亡,不是为了让你归来,而是为了让别人不必再经历我们的痛苦。”
人影凝望他良久,终是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句飘渺叹息:
>“或许……你是对的。”
随着最后一丝黑气散去,九柱符纸自行脱落,孩子们昏睡过去。承安逐一解开绳索,背起最小的那个,一步步走上地面。
黎明破晓,雪停了。
七日后,九名孩童平安归家,经查验并无异常,唯记忆力略有模糊,似经历深度催眠。朝廷彻查慈心堂,查封赵伯庸全部著作,并将其终身监禁于北岭地牢,不得与外界接触。
而承安,在宁心庐前种下了一片新生草。
某夜,他正在灯下整理医案,忽然听见檐角铜铃轻响。
他抬头望去,风静树止,铃未动。
可他知道,那是有人在远方释怀。
又一年春来,杏花开满山坡。
小女孩抱着金银花跑过廊下,忽然停下,仰头望着天空。
“怎么了?”同伴问。
她眨眨眼,笑着说:“刚才,好像有人对我说??‘谢谢你听我说话。’”
众人哄笑,以为她又在编故事。
唯有承安听见,指尖微颤。
他摸了摸袖中那枚失去声响的铃铛碎片,轻声道:
“不是谢谢。”
“是我们,一起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