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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刚蒙蒙亮,王氏便已穿戴整齐,坐着马车进了宫。
凤仪宫内熏香缭绕,皇后端坐于凤座之上,神色淡漠。
王氏行至殿中,恭敬跪下,双手奉上一只锦盒。
“臣妇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垂眸,目光落在那锦盒上。
“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王氏缓缓抬头,“臣妇来送娘娘一份大礼。”
她打开锦盒,里面赫然是一叠泛黄的账册,以及一封密信。
皇后接过,指尖轻轻翻动,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她眸中寒光一闪,“你可知道,诬陷储君,是何等大罪?”
王氏神色不变,声音笃定。
“臣妇若有半句虚言,甘愿凌迟处死,只是……”
她微微抬眸,直视皇后。
“娘娘可曾想过,太子为何要养这些死士?又为何偏偏选在陛下龙体欠安之时?”
皇后指尖一颤,猛地攥紧了那封密信。
殿内一时寂静。
良久,皇后缓缓开口,“你今日来,究竟想要什么?”
王氏额头抵地,一字一顿,“臣妇只为给女儿求一条生路,为娘娘,也为六殿下。”
皇后盯着她,忽地轻笑一声。
“好,很好。”
她慢慢站起身,声音轻飘飘的,却透着森然杀意。
“那本宫倒要看看,相府这把刀……到底有多锋利。”
王氏低垂着头,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京城的天好似被分成了两半。
皇帝带着太子和诸位皇子策马扬鞭,猎场上一派热闹景象。
而皇宫深处,皇后与安禄海已悄然联手,正将太子的罪证一一罗织。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安小月倚在软枕上,指尖轻轻抚过小腹,眉头微蹙。
林氏端着药碗进来,见她气色红润,不由笑道,“你这模样,倒比先前还精神些,哪像刚小产的人?”
安小月一怔,抬眼看向林氏,“是吗?”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面色莹润,连指尖都透着血色,全然不似失子之人该有的苍白。
不对劲……
她忽然想起这几日太医送来的汤药,味道甜腻异常,与寻常苦药截然不同。
还有那些补品,每日源源不断地送来,仿佛生怕她虚弱一般。
若真是小产,为何毫无痛楚?
安小月眸色一沉,指尖悄悄攥紧了被角。
除非……那根本就不是小产。
夜深之后,帐内烛火摇曳,安小月靠在窗边,林氏已经睡下,只剩她一人清醒。
娘说她不像小产之人,可太医却一口咬定是气血亏损,需要静养。
她闭了闭眼,回想起太子这几日的态度。
他虽每日都来探望,但眼神却总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确认什么。
安小月眸色渐冷。
太医那边问不出,宫女又盯得紧,那就只能从太子身上找破绽了。
她缓缓起身,从妆匣底层抽出一张信笺,蘸墨提笔,写下一行小字。
“明日巳时,猎场西侧枫林,妾身有要事相询,望殿下独往。”
若他心虚,必会来封口,若他坦荡……
她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冷笑一声。
翌日西侧枫林,太子如约而至,却见安小月一袭素衣立于树下,面色平静,哪有半分病弱之态。
他眉头一皱,“你身子未愈,怎么出来了?”
安小月抬眸,直视他的眼睛。
“殿下,妾身想问一句,那日的小产会如此顺利,是不是您一手安排的?”
萧衍瞳孔骤然一缩。
果然……
安小月攥紧了拳头,面上却笑得温柔,“殿下,您若实话告知,妾身或许还能替您瞒一瞒。”
萧衍看着她眼中的质问,终于闭了闭眼,低声道,“若孤说,你根本没有身孕呢?”
安小月瞳孔一缩,“什么?”
“那日侍寝后,孤命人在你的茶点中下了药。”
他声音沉缓,却字字清晰,“不是避子汤,而是一种特殊的药,会让人脉象如孕,甚至出现害喜之状,但实则腹中空空。”
安小月指尖发冷,“为什么?”
“朝中局势复杂,若你有孕,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他抬手想碰她的肩,却被她侧身避开,只得苦笑,“时机不当,若你真有了身孕反倒麻烦,孤只想护你全身而退,可你……”
“可妾身却当真了?”
安小月冷笑,眼底泛起泪光。
“殿下,您可知妾身这半月是如何熬过来的?夜夜噩梦,愧疚难安,甚至觉得自己不配为人母……”
萧衍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是孤的错。”
他嗓音沙哑,“但孤必须确保你的安全,哪怕你会恨孤。”
安小月挣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那如今呢?戏演完了,妾身该如何‘恢复’?”
“太医会开‘调理’的药,脉象会逐渐恢复如常。”
萧衍紧盯着她,“只要你配合,无人会起疑。”
安小月沉默良久,终于抬眸。
“殿下,下次若再要算计我……”她勾起唇角,笑意冰凉。
话却未说完,只有树叶沙沙作响。
入夜又飘起了雨,雨丝斜打在窗棂上,烛火映得萧衍眉间阴影更深。
苏德捧着茶,觑了眼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殿下,安承徽今日又没动筷,说是没胃口。”
萧衍手一顿,微微蹙眉。
苏德偷瞄太子神色,忍不住又多嘴,“奴才早说过,这女子的心啊,一旦寒了……”
“闭嘴。”萧衍冷声打断,眸色阴沉。
苏德立刻缩了脖子,却听太子忽然低笑一声,“为了她好,倒成了孤的错?”
那药分明不会伤身,她为何偏要钻牛角尖?
他猛地甩开袍子,起身走向殿外。
苏德慌忙举伞追上去,“殿下!这大雨天的您要去哪啊!”
“滚回去。”
而此时,安小月正对着铜镜拆辫子,忽听帐帘被人撩开。
镜中映出太子湿透的衣摆。
她指尖微颤,却未回头,“下着雨,殿下怎么来了?”
萧衍一步步走近,水珠从袖口滴落在地。
“不想让孤来?”
从前她总会红着脸替他更衣,如今却连目光都不肯相接。
萧衍忽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
“你要怄到什么时候?”
安小月终于抬眼,眸如静潭。
“妾身不敢。”
“不敢?”萧衍嗤笑,“你连孤送的药都敢倒进花盆,还说什么不敢?”
安小月挣了挣手腕,没挣脱,索性仰头直视他。
“殿下若要罚,妾身领了便是。”
雨声渐急,萧衍盯着她倔强的眼睛,忽然松了手。
“那为何这几日见了孤就躲?”
安小月眼眶微红,别过脸去。
“妾身只是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那些害喜时的欣喜,那些对未来的忐忑,动手之后的恐慌,原来全是他一手安排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