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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十日之后,队伍抵达北岭村。
伪言碑早已崩塌,只剩残垣断壁。然而就在那废墟中央,竟有一株奇树拔地而起,通体漆黑如墨,枝干扭曲如锁链缠绕,叶片则是无数张微缩的人脸,在风中无声呐喊。树根深扎地下,一直延伸至当年沈知白刻下“我在”的山洞。
“它在复活。”盲女低语。
许绾看向沈知白:“你要怎么做?”
沈知白不答,只是走向那棵树。他在树前跪下,伸手抚过一根枝条。刹那间,人脸叶片齐齐转向他,眼中流出血泪,口中吐出断续的声音:
>“别毁我……我是为了秩序……为了安定……为了你们好……”
正是那些年朝廷灌输的“真理”。
沈知白闭目,指尖轻轻划过自己喉间。
然后,他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他将自己的声音,喂给了这棵邪树。
不是攻击,不是镇压,而是**倾诉**。
他将这些年所见所闻,一一说给树听:北岭村老人饿死前攥着孙子的手不肯松开;南陵孩童因背不出官定童谣被罚站雪地直至冻僵;铁匠因在打铁时哼错一句调子被割去舌头;妻子在丈夫尸首前不敢哭出声,只能用牙齿咬破嘴唇以血代泪……
他说得极慢,极轻,像在哄一个做噩梦的孩子。
而随着他的话语,那棵树开始颤抖。人脸叶片一张张脱落,化为灰烬。黑色树皮龟裂,露出内里猩红的木质,如同伤口翻卷。最终,整棵树轰然倒塌,化作一堆焦炭。
但在焦炭中心,静静躺着一块新的石碑。
它比原来的伪言碑小得多,通体洁白如骨,表面光滑无字。沈知白伸手轻触,碑面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
>**你说的,算数。**
许绾怔住。
盲女却笑了:“这才是真正的‘启言碑’。不立规矩,不设禁忌,只承认每一个‘我’的存在。”
当晚,他们在废墟上点燃篝火。百姓围坐一圈,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有人讲父母如何因一句话被带走,有人讲自己曾背叛朋友以求活命,也有人坦白曾在夜里偷偷焚烧禁书只为换取一碗米粥。没有审判,没有羞辱,只有倾听。
沈知白坐在人群之外,望着火焰出神。
许绾走来坐下:“你在想什么?”
他许久未动,终于抬手,在地上写下三句话:
**我想回家。
我想吃饭。
我想有人叫我名字。**
许绾鼻子一酸。她知道,这是他第一次,像个普通人一样表达欲望。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想吃什么?”
他想了想,写道:**白菜炖豆腐,加一点辣。**
她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第二日清晨,沈知白独自登上雪山。
那里曾是雪山书院旧址,如今只剩断壁残垣与皑皑白雪。他在最高处盘膝而坐,取出那朵始终未凋的白花,轻轻放在雪地上。花瓣上的“还在”二字渐渐淡化,最终消失。
他抬头望天,嘴唇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
没有人听见。
但千里之外,南陵城中,一个正在削梨的女孩突然停下刀,抬头看向窗外。
她听见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共鸣,仿佛有人在她心底轻轻唤了一声“小禾”。
她怔了片刻,随即展颜一笑,将削好的梨分成两半,一半递给身旁空着的椅子,轻声道:“给你留的。”
与此同时,十万大山深处,猎人正蹲在岩洞里烤肉。火光映着他满脸胡须,忽然间,他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看向身后黑暗。
“谁?”他低喝。
无人应答。
可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刚刚经过这里,短暂地碰了碰他的肩。
他咧嘴一笑,举起酒囊灌了一口:“老伙计,你回来啦?”
而在北岭村,那位曾饿死孩子的老妇,今晨醒来时发现窗台上多了一朵蓝花。她颤巍巍伸手触碰,花瓣轻摇,叮咚作响。
她哭了。
“儿啊,娘记得你名字……你叫阿满,你说你想看大海……”
话未说完,屋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小男孩跑进来,手里捧着一本破旧的册子:“婆婆!我们编好了!”
那是百姓自发整理的《真语录》,里面没有宏大叙事,只有琐碎真实的片段:谁家祖辈逃荒路上卖儿换粮,谁的父亲因一句牢骚被流放十年,谁的母亲在临终前终于说出“我不后悔生你”……
老妇接过册子,抚摸良久,喃喃道:“这些话……以前都不敢写啊。”
小男孩仰头问:“现在为什么能写了?”
她望向窗外花海,风吹铃响,叮咚不绝。
“因为有人替我们扛过了雷。”她说。
一个月后,新“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