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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者的药方》,作为“青年讲述者训练营”的核心教材之一。不同于以往直接呈现史实的方式,这一次,我们要引导年轻人思考:当一个人选择不说,背后有多少种压迫?而当我们听见,又该如何回应?
就在筹备进入尾声时,市教委突然来电,邀请我们在全市教师培训会上做专题分享。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最近有不少老师反映,学生开始在作文里写家里老人的经历,有的涉及敏感事件……我们想听听你们的看法,怎么把握尺度?”
我沉默片刻,答道:“不是教他们怎么写安全,而是教他们怎么写真实。尺度不在文字,而在倾听的态度。”
对方停顿了几秒,低声说:“也许……你说得对。”
十月八日,第一期“家书重写”成果展在纪念馆举行。展厅中央摆放着一百个木盒,每个盒子里装着一封由学生誊抄并朗读过的家书。有写给抗战牺牲叔公的追忆信,有替母亲控诉批斗会上被剃阴阳头的忏悔书,还有一封特别的信,是一位少年写给他从未谋面的父亲:
>“爸爸,你在劳改农场吃的苦,我都听说了。他们逼你承认偷了国家粮食,可你只是饿极了,摘了两穗玉米。你宁死不认,被打断了肋骨。
>现在我十八岁,考上了大学。我想告诉你:我没觉得丢脸,我觉得你像个英雄。
>下辈子,换我保护你。”
这封信旁边放着他父亲当年的一张黑白照片,胸前挂着“反革命分子”的牌子,脸上却看不出屈服。
开展当天,一位穿着旧军装的老人拄拐而来,在信前站了整整四十分钟。离开前,他对工作人员说:“我是当年带队的干部……那孩子说得没错,是我下令打的。这些年,我烧过多少材料,却烧不掉良心。”他留下一张字条,转身离去。
我们没有公开他的身份,只是把字条放进档案柜,编号“见证001”。
与此同时,“暗语计划”的绘本系列意外走红。《果园里的酸果》被多家幼儿园选为阅读课教材,老师们带着孩子们讨论:“为什么果树不能结自己喜欢的果子?”一个小女孩举手说:“因为有人害怕它们说出不一样的味道。”
更令人震动的是,《为什么乌鸦不能唱歌》竟被某重点小学语文组列入课外必读书目。校长解释:“这不是政治,是勇气教育。”
然而,并非所有涟漪都是温暖的。
十月中旬,一名匿名网友在社交平台发布长文,题为《我的祖父是烈士,你们却让他成了加害者》。文中指控,某次讲述会上,一位老人自称其父曾在土改中被迫害致死,言辞间暗示基层干部普遍残暴。“可我爷爷就是那位干部!”作者愤怒地质问,“他一生清廉,最后累死在岗位上!你们让受害者说话,有没有想过,这也可能歪曲历史?”
文章迅速发酵。支持者认为这是对“片面叙事”的正当反击;反对者则指出:“难道因为有好干部,就能否认恶行的存在?”
压力再次袭来。有人建议我们暂停部分争议性内容的传播,以免授人以柄。
但我们没有退。
我在公众号写下回应:
>“我们从不宣称拥有全部真相。‘回声计划’的目的,从来不是审判过去,而是打开通道,让那些从未被听见的声音,有机会浮出水面。
>是的,有人受害,也有人自认委屈;有人忏悔,也有人愤怒。但这正是记忆重建的意义??它不该是单一的纪念碑,而应是一座容纳百川的河床。
>我们不做裁决者,只做倾听者。如果你觉得你的故事也被忽略了,请来讲。我们给你话筒。”
出乎意料,这篇回应平息了风波,反而引来更多人主动联系。那位自称烈士后代的年轻人后来私信我们,说他父亲临终前曾低语:“我对不起一个人……名字记不清了,只记得他跪着求我放过他娘……”他一直不懂,现在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一月初,巴黎展览如期举行。
开幕式那天,天空飘着细雨。展厅外排起长队,许多华人携家带口而来,也有法国学生拿着笔记本认真记录。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面复制的“记忆之墙”,三千六百块瓷片在灯光下闪烁如星。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华侨站在墙前久久不动,突然用手帕擦拭某一片瓷??上面刻着“王建国,1936-1970,北大物理系助教,因发表‘太阳黑子与社会周期’论文被定为反动学术权威”。
“他是我师兄。”老人喃喃道,“我们曾一起观测星空。他说真理就像星光,即使被云遮住,也不会消失。”
当晚,我们在塞纳河边举办小型交流会。来自不同国家的学者围绕“集体记忆与创伤修复”展开对话。一位德国教授说:“你们的方式让我想起柏林墙倒塌后的‘东德秘密警察档案公开运动’。当时我们也担心撕裂社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