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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变了,家里气氛都暖了。”
“阿?呢?”
“她在申请经费,想把‘棋语集’印成册子发给周边村落的孩子。她说要建一座‘大山里的棋馆’,不用豪华,只要遮风挡雨就行。”
沈砚之轻轻嗯了一声,落下一子补厚中腹。我察觉到他的变化??从前他说话总是点到为止,如今竟会主动追问后续。也许,这场漫长的行走不仅改变了我,也松动了他心中那堵名为“距离”的墙。
“下一站想去哪儿?”他问。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按理说,《棋行万里》已经画上句号,成果展落幕,书稿成型,连最初那袋木棋子都被收藏进博物馆。可当我听见这个问题,心底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
“青海湖边有个渔村,”我说,“听说那儿的老人用鱼骨做棋子,说每一颗都带着湖水的记忆。还有新疆塔克拉玛干边缘的绿洲小学,孩子们在地上用骆驼刺摆棋盘……甚至东北边境的一个护林站,守林人每巡山一次就在地图上标记一局虚拟对弈,十年积了三百多盘。”
沈砚之静静听着,末了说:“你还是停不下来。”
“不是停不下,是不敢停。”我望向晨光中的棋桌,“每次我以为结束了,就会遇见新的人,听到新的声音。他们让我明白,所谓‘终点’,不过是另一个起点的倒影。”
他沉默片刻,忽然伸手,将刚才压在小男孩留言上的那枚白子拿了起来,放回我的棋盒。
“带上它吧。”他说,“下次去青海,把它放进湖里。就当是替那些没能说出口的话,投一颗回音。”
我怔住。这是他第一次明确支持我继续前行。
“你真不跟我一起走?”我半开玩笑地问。
“我不适合出现在镜头前。”他淡淡道,“但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比如修坏掉的投影仪,比如校对书稿里的术语,比如……帮你保存每一段录音。”
“可你才是真正的‘弈心斋’主人啊。”我不由感叹,“没有你,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他摇头:“我只是个修桌子的人。真正让棋活起来的,是你愿意蹲下来,听一个孩子说‘我想试试不怕输’。”
太阳完全升起,H口恢复了日常的喧嚣。卖煎饼的大妈支起摊子,遛狗的老人慢悠悠走过,几个小学生追逐着跑过棋桌。我们的对局接近尾声,局势细微,胜负难判。最终,我在官子阶段抢到一处逆收,勉强赢了半目。
“又是你险胜。”他收起棋子,嘴角微扬。
“因为你让着我。”
“不。”他认真看着我,“是因为你学会了等待。以前你总想快点得出答案,现在你知道,有些棋,得等到雨停了才能看清。”
我收拾棋具,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之前说沙粒是星辰坠落后的残骸……后来查过了,是真的。沙漠里的石英砂,很多源自陨石撞击。所以每一颗沙子,确实曾是星空的一部分。”
他笑了一下,难得露出几分少年气:“那你带回北京的那包沙子呢?”
“装在一个玻璃瓶里,摆在书桌上。每天写作时都能看见。”
“挺好。”他说,“让它提醒你,最渺小的存在,也可能承载过宇宙的重量。”
分别之际,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下。
“明年春天,云南那边祭春,孩子们要办第一届‘棋语节’。”他说,“阿?说希望你能到场。如果你去,顺便帮我看看那棵老藤树下的投影幕布有没有老化。”
我笑着答应:“一定去。而且这次,我带台新相机,专门拍你修设备的样子。”
他假装没听见,迈步走入晨光。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忽然喊了一句:“沈砚之!”
他回头。
“谢谢你当年在H口,留下那张棋桌。”
他微微颔首,未语,却已懂得一切。
回家后,我打开电脑,新建一个文档,命名为《棋行万里?第二季策划案》。第一行写着:
>**主题:听见更多无声的落子**
>不再局限于围棋技艺,而是关注那些以棋为语言的生命表达??
>井下矿工用镐头敲击岩壁模拟打吃;
>独居老人每日与自己分饰黑白对话;
>特殊学校的孩子用手语演绎棋形变化……
>目标:建立“民间棋语档案库”,推动社区微型棋角建设。
写完后,我翻出背包深处那个绣着棋盘图案的香包,轻轻打开,倒出一小撮带着凉意的泥土。我找来一只素陶罐,将土放入其中,又把青海湖计划的资料打印一份卷好塞进去,封上盖子,贴上标签:
>**待启:来自大山的心跳**
傍晚,编辑来电催稿,问我续篇何时交。
“快了。”我说,“还差最后一章。”
“叫什么名字?”
我望向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轮廓线,H口棋桌镀上一层金边,宛如圣殿。
“就叫《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