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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岭后,很快便来到了一座道观前。
立在了烈英观三字匾额之下,老道士又掐了个法诀,低声念诵了一句“坤讫”,这才收了神通,放开了少年。
“快去换了衣服吧。”虽然奔行之时云淡风轻,但到了地方之后,老道还是免不了喘息了两声,“就穿那件红色大氅,更喜庆些——你小子是不是又沉了,怎么拖着你使地坤诀,仿佛担山一般困难?”
“你就扯淡吧。”少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八卦法诀我又不是没学,地坤诀能担个屁的山!”
“自然是能,你不行,那是修行不到家。”老道士平缓了气息,不屑地一甩拂尘,“别废话,快去换衣服,丧期就在明天,到胡家庄去的那五十里山道,路上可没人拖你!”
“知道不方便,还不愿意教我地坤诀!”少年推开观门,穿堂而过,在后院迅速地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件红色大氅,思忖片刻,又翻出了一身白色麻衣,“非要我踮腿跑,这不是折腾人么?”
“世间诸法,皆要先炼体、再炼炁,体不健则功不成,你还差得远呢——要不是你先天火旺,连离火诀我都不会传你!”老道士寻了把椅子坐下,“备好了器物,换好了法衣,赶紧出发,晚了就赶不上了。”
“你那分明是为了方便我烧火!”少年撇了撇嘴,“怎么坐下了,你不去蹭吃蹭喝?”
“胡言乱语,连为师都编排!”老道士闻言,一个爆栗敲在了少年的额头,“什么蹭吃蹭喝,那叫随喜功德!”
“是是是,随喜功德!”少年想躲却没能躲开,硬生生吃下了这一颗爆栗,“用不用给您带两个菜回来?随喜功德,见者同乐嘛。”
“那倒是不用,等再上炉香,我也要出发,为师也是事务繁多啊。”老道士摸了摸短须,“冬日周天大醮之期将至,你既下山,此事完毕,便直接去孤卢府城,到朔天观集合便是。”
“这么说,您是瞧不上这喜丧流水席了?”少年嘿了一声,“师傅那边,应是个大活吧?”
“那是自然。”老道士微微点头,“虽然你这个兔崽子顽劣不堪,但今年的冬日周天大醮,毕竟也是你的入门仪典,终究还是隆重些好——路上若遇了婚丧嫁娶的事宜,你也可以参与一番,凑个三五两的盘缠,大醮之上,用起朱砂也能宽裕一二。”
“成!”
……………………
换上了红色大氅、外面又披上了一身白麻大衣,少年紧了紧鞋袜,便拿了丧帖,辞别了师傅,趁着阳光尚好,奔向了岭下。
山路盘桓,一场大雪下来还未冻结实,踩上去更是泥泞湿滑,少年未学过地坤诀,不会自己师傅的腿上功夫,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
不过,他炼体颇有几分小成,虽然布鞋湿透,但身形却颇为平稳,并无半分的踉跄,时不时还寻转角、走捷径,遇见了短崖矮坡,只需张开双臂,便可身似鹤形、垂直纵跃而下。
寻常人要走上一整天的山路,在他足下竟只消三五个时辰,晌午出发,这才还不到一更时分,就望见了郝家庄的大门。
瞥了一眼庄门外的匾额,少年理了理衣衫,确认并无失礼之处,这才拿腔起范地上前,伸手扣响了胡家庄的兽首门环。
犬吠声音响起,木栅栏后面的亮起了灯火,片刻之后,庄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一盏灯笼探了出来。
“谁啊?”
“小子丘知鸿,自寒鸦岭上烈英观、奉师尊丘玖之命而来,主持丧葬仪式。”
说着,他抖了抖身上麻衣,又摘了头上斗笠,露出了火红色的长发,先是点头施礼,随后才递上了丧帖。
腰系麻布的庄客仔细瞧了瞧丘知鸿这一头红发,又看了看丧贴,这才将庄门打开,引他入了庄内。
跟在庄客后面,走不过百步,便见到一处空地上,早已架起了绸布灵棚。
内中停着棺椁,一大家子人披麻戴孝地围在火盆旁边,时不时有人拿起手中哭丧棒,举过头顶,用以撑起灵棚、顶开积雪。
灵棚之内,笑语欢声,并无半点哀恸。
灵棚之上,披红挂彩,却有三分欢喜。
果真是喜丧!
见此情形,丘知鸿快步上前,拱手施礼,自报家门。
“好极,妙极!孤哀子在此有礼了!”听了他的自我介绍,火盆旁边,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揉了揉眼睛,抖了抖貂裘,颤颤巍巍地起身,“小道长果如人言,满头赤发,形如烈火!”
孤哀子,便是失去父母的人。
在灵棚内如此自称,这位耄耋老人原来是死者的儿子?
丘知鸿下意识地道了一声节哀。
“节得甚么哀伤!”老人拄着拐杖,摆一摆手道,“不哀,不哀!”
眼见着丘知鸿有点愣,他便眯着眼继续说道:
“昨日下了大雪,我父便执意要上山,去坟前见一见我母,他伫立良久,嘴里念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