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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之后，两人就沉默了。
约莫申时中，马车抵达县城，这个时间，城门口只有零星的几人进出，均是行色匆匆。
宋天与守城的差役打过招呼，抓了把糖给他们，并笑问：“大哥，今儿是多久关城门，我送完我姐进城后，还得回去。”
同为衙门里的同僚，又主动说明了询问的原因，也不涉及什么隐秘，守城的差役便乐呵呵地答：“那你只管放心去送，今儿大概得戌时才会关城门。”
“戌时？”宋天愕然，“今日怎么这么晚？”
平日里都是酉时初关城门，冬日天黑得早，会提前两刻钟，今儿因着是除夕，他担心守城的人会提前关门，才会问一问。
差役挤眉弄眼，“上午接到的消息，说是京城里的贵人们要到了，县尊大人特意让我们多等一等，等他们进城后再关城门。”
京城的贵人们……
车内宋英很快反应过来，插话道：“是申府的姻亲来处理后事的吗？”
“是啊，”差役点头，又感叹道：“这大过年的，看见亲人的尸体，多刮心刮肺呀，摊上这样的姻亲也是倒霉。”
“可不是么，”宋天应和了一句，“算了，不说了，大过年的晦气。严哥、张哥，我们就先走了哈，回头一块儿喝酒。”
“行，你们先忙。”
既然时间来得及，宋英想了想，便让宋天先送她去城北的家，天黑后炮仗多，特别是后半夜，恐怕都少有停歇的时候，既然她在城里，自然得接上糖糖一起。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马车跑得飞快，倒也没费多长时间，接上糖糖后，她又从铺子里拿了两盏灯笼给宋天，回去的后半段路定然得摸黑赶路，有灯笼照明，会好走很多。
打开门，林文轩看见外面站着的一人一猫，惊得不行，“师妹，你不是回去过年了吗？”
“吃完团圆饭，我来陪师父师叔守岁。”宋英歪了歪头，绕过他往里走，“师父他们呢？”
“在后堂，正准备擀面包饺子和抄手呢。”林文轩关上门，一边说着一边弯腰去逗笼子里的糖糖。
锦川这边的习俗是除夕夜吃红油抄手，而京师的习俗是吃饺子，以前过年虽然只有他们师徒两个，也会同时煮抄手和饺子，今年亦是如此。
后堂里，炭火烧得正旺，因着天色只是擦黑，屋里只点了一支烛灯。
见宋天带着糖糖到来，林大夫与马大夫都有些惊讶，旋即马大夫高兴不已：“那么多年了，没想到我们师门还有一块儿守岁的时候。”
宋英打开笼子，将糖糖放出来，闻言心念一动，“师叔，以前师门也是一起守岁吗？”
“可不是么，”马大夫有些伤感起来，“最初师姐还能与我们一起，后来及笄了，过年就不能一起守岁。”
林大夫眼底同样露出几分追忆之色，嗔怪道：“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分分合合再正常不过，赶紧擀面，肚子早饿了。”
马大夫吸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说得也是，过年就是要高高兴兴。”
他拿起擀面杖擀面，又喊林文轩：“文轩，你也来，年纪大了手劲不足，擀得久了手酸。”
“那师父你放着我来。”他做惯了碾药捣药的活，这擀面算是专业的。
马大夫应了，却没有丢开擀面杖，而是揪了一团面剂，慢悠悠擀着。
见林大夫准备去调馅，他大喊：“师姐你放着！宋英，快，你去调馅，你师父不会做饭，她调馅，咱们今晚就都别吃了。”
“好嘞，师父你放着我来。”
“什么叫我不会做饭，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也太小瞧我了，做了那么多药膳，如今我的厨艺，可是直追御厨！”
闻言不说马大夫，连林文轩都很担忧道：“姑婆，调馅与做药膳不一样，你还是让师妹调吧，师妹调的馅儿好吃。”
说着，见宋英走到角落里，将其中一个笨重的柜子往外挪了几寸，然后又把她的披风展开，垂挂在柜子上，下摆只比地面高出一点点。
“师妹，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一会儿外面该放炮仗了，给糖糖弄个可以躲藏的隐蔽空间。”宋英绕到柜子另一边，理了理披风，确保不靠墙的两面全方位遮盖住了，才去净了手调馅。
“糖糖会往里面钻吗？”林文轩表示怀疑，话音一落，就见糖糖已经探头探脑地过去，闻了闻，就钻进去了。
很快，它从另一边钻出来，扒拉了一阵披风，又钻进去，进进出出，玩得很是欢乐。
几种不同的馅料，宋英调得很快，应马大夫的要求，抄手馅儿里还特意加入了碾碎的干贝。
调好馅料，宋英、林大夫、马大夫三人一起包，只林文轩翌日继续擀面皮。
因着前面擀出来好一些，他动作又快又熟练，一人擀面皮也来得及。
“差点忘了，得包几个银锞子进去。”林大夫说着，起身去拿两枚银锞子，洗净了包进去。
宋英偏过头，盯着那俩饺子细瞅，希望能记住它们的样子，这可代表着一年的财运呐！
“师妹，别看了，你把辣椒面包进去了！”
宋英扭头一瞅，自己手里的饺子皮上，放着一勺红艳艳的辣椒面。
她呆了呆，讪讪找补道：“这颜色红红火火，寓意很好，我要包一个特别的饺子。”
说着，她又挖了一小撮花椒放进去，然后再添满适当的馅料包起来。
林文轩想了想，放下擀面杖，拿起一个面皮道：“我也包一个特别的！”
然后用葱姜蒜各色调料包了一个饺子，包完后又道：“再包一个抄手。”
宋英没有任何犹豫，跟着就包了一个‘红红火火’馅儿的抄手。
马大夫额角直跳，“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一会儿自己吃到了，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那感情好，我这‘红红火火’馅儿，吃到了意味运气好，来年一定发大财、撞大运！”
林文轩也一本正经地瞎扯，“我的是‘全香’馅儿，寓意着来年的日子色香味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