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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昭菱他们要离开鬼市了。
因为要搬东西,而且陆家主那边也要雇两个小鬼护送。陆昭菱就出去找小鬼了。
在外面她还遇到了巡逻的歧阿。
歧阿扫了她一眼。
“真出来雇鬼了?”
“对啊。”陆昭菱也打量着他,“你要不要......”挣点外快。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歧阿就冷酷无情地说,“不要。”
说完就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在擦身而过的那一刹,他语气淡淡地说,“出价不要太抠门。”
陆昭菱:“......”
冬至的风掠过终南山脊,卷起细雪如絮。忆灯堂檐角的铜铃轻响,那盏“阮”字灯笼在寒夜里微微摇曳,火光不灭,仿佛守着一段不肯安息的往事。李昭宁蹲在万人墙前,用冻得通红的手指抹去砖面上的浮雪,一行行读着那些被世人遗忘又重新拾起的名字与记忆。
“我爹临死前说,修桥的人不该怕塌。”
“那年大水,阿姐把我推上木板,自己沉下去了。”
“我不是逃兵的儿子,我是他最后护住的人。”
她低声念着,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身后传来脚步声,裴昭然披着玄色斗篷走来,肩头落了一层薄雪。他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身旁,目光缓缓扫过整面墙。这堵由灰烬与黏土铸成的壁垒,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褐光,宛如大地裂开后长出的一道新脉。
“他们开始写了。”李昭宁抬头看他,“不只是苦事,还有……笑过的日子。”
裴昭然点头:“人若只记得痛,便成了怨灵;可若连痛都不敢记,那就连人都不是了。”
话音未落,远处山道上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记史民策马飞驰而至,滚鞍下马时几乎跌倒,手中紧攥一卷竹简:“禀裴大人!黔中急报??吴三老丈昨夜暴毙,尸身……尸身竟化作沙土,随风散尽!”
空气骤然凝滞。
柳芸从堂内奔出,脸色煞白:“不可能……他体内并无忆蛊残留,我们亲自查验过!”
“可他坟头刚立的碑,被人凿了新字。”使者颤抖着递上拓片,“写着:‘伪祖不容,魂归赤松’。”
裴昭然接过拓片,指尖抚过那八字刻痕,眼中金青微光一闪而逝。他闭目片刻,心钥在识海中嗡鸣震荡,溯流回溯千里之外的地脉波动。
“不是忆蛊。”他睁开眼,声音冷如寒铁,“是‘名劫’??有人以虚假谱系为祭坛,强行召唤集体执念反噬真实者。吴三因坚守空冢、拒绝认伪祖,成了‘异类’,于是被他们的‘共信之力’抹除存在。”
“什么叫……抹除存在?”李昭宁攥紧灯笼。
“就是让天地都不再承认他曾活过。”柳芸喃喃,“连骨肉都化为尘埃,只为证明‘你不该存在’。”
雪越下越大,落在万人墙上,却未掩住那一道道深深刻入砖体的字迹。裴昭然忽然转身走入忆灯堂,取来青铜匣,打开封印,取出那颗漆黑如墨的忆蛊残珠。珠子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似有无数细语从中渗出。
“它醒了。”他说,“不是复活,是感应到了同类的呼唤??有人正在重建‘伪祖之信’,用信仰代替蛊毒,比从前更可怕。”
“因为这次,施术者也是被骗的人。”李昭宁忽然明白过来,“他们真心相信自己是赤松后裔,所以愿力纯粹,反而更容易引动地脉共鸣。”
裴昭然凝视她良久,轻轻颔首:“你已能看见茧外的世界了。”
三日后,朝廷再颁诏书,宣布废止“记史民”免税令,理由是“民间私议先祖,淆乱宗法,易生悖逆”。与此同时,各地忆语学堂接连遭焚,教习失踪,学生被族中长辈强行带回,逼令改口认祖归宗。更有甚者,某县令公然宣称:“凡持《无名者名录》者,皆为逆党,格杀勿论。”
长安街头,一夜之间出现了数十座崭新的家庙石碑,上面赫然刻着“赤松血脉分支”、“永昌遗胄”等字样。香火鼎盛,信徒络绎不绝。一位自称“昭氏正统”的盲眼老道士登台讲经,声称只要献出三代直系亲属生辰八字,便可获赐“真名符”,洗去贱胎浊骨,重列仙族玉牒。
百姓趋之若鹜。
李昭宁带着几个孩子躲在城郊破庙里,听着外面传来的鼓乐声,忍不住咬牙:“他们怎么还能信?明明亲眼见过万人墙的共鸣!”
“因为你给了他们痛苦的真实。”裴昭然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将明未明的晨曦,“而别人给了他们荣耀的幻梦。人总想往上爬,哪怕梯子是纸糊的。”
“那我们就造一座真的梯子。”李昭宁猛地站起,“不是让他们仰望虚妄的祖先,而是让他们亲手写下自己的故事??不止写在墙上,还要刻进地里,种进田里,唱进歌里!”
裴昭然看着她,忽然笑了:“你想怎么做?”
“办‘真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