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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该改换策略?与其四处采忆,不如先稳住根基。我建议暂停《拾忆祭》,以免授人以柄。”
“不可!”一名年轻女官霍然起身,正是曾在黔南协助阿阮的弟子柳芸,“若此时退让,便是承认恐惧正当。百姓见我们动摇,只会更加怀疑记忆的价值!”
“可若激起朝中反扑,轮值制恐遭废除!”兵部参军急道,“届时连官方修史都将落入礼部之手,何谈民间记述?”
争论愈烈,阿阮却始终静坐。直到一声惊雷炸响,她才缓缓抬眼:“诸位可知,林婉容最后一课讲的是什么?”
无人应答。
“是《孟子?告子上》中一句:‘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她站起身,声音如铁,“今日我们面临的,正是此问。是保全制度安稳,还是守护记忆真实?”
她环视众人:“我选后者。明日,我将亲自赴北境,查明‘涤心观’真相。同时,《拾忆祭》如期举行,全国设碑台三百六十处,允许百姓自由朗读家史。若有官员阻挠,以欺世罪论处。”
“你这是在赌!”周氏颤声,“一旦失败,不仅你性命难保,整个守忆体系都会崩塌!”
“我知道。”阿阮微笑,“但沈清禾赌上了自己,我们岂能畏缩?”
三日后,阿阮率十名精锐弟子北上。沿途所见,令人窒息。村庄张贴“清净榜”,列出“宜忘之事”:某甲祖父曾参加抗暴,属“乱党余孽”;某乙祖母撰有《女学札记》,为“悖礼妄言”。更有孩童被送入“涤心学堂”,每日背诵“从前有个错误的时代,人们被谎言蒙蔽,如今圣君开悟,赐我清净”。
抵达北境那日,天空阴沉如铁。废弃道观已焕然一新,青瓦飞檐,香火鼎盛。山门前立着一块巨碑,上书:
>“涤尽虚妄,归于本真。
>忘即解脱,忆即执迷。”
阿阮伪装成求法百姓,混入观中。大殿之内,数百人盘膝而坐,面前各置一碗黑水。高台之上,一袭素袍的“净忆真人”正在讲经,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诸位可知,为何你们常做噩梦?因前世造孽未清。为何家中不和?因祖辈冤债缠身。今我传‘涤心咒’,饮此忘泉,便可斩断因果,重获新生。”
他抬手一挥,众人齐声诵念:“忘即清净,忆即苦根。”
阿阮盯着那碗黑水,忽然察觉异样??水中浮光竟与心钥玉简共鸣,隐隐显出扭曲符纹。她悄然取出一片忆魄哨碎片投入袖中暗袋,果然,碎片迅速发烫,表面浮现出与黔南井底相同的“伪”字。
“这不是净水。”她心中骇然,“是群忆残渣炼成的毒药,专噬记忆。”
深夜,她潜入后殿密室。烛火摇曳中,她看见数十口铜缸排列整齐,缸中液体漆黑粘稠,不断冒出细小气泡,仿佛活物呼吸。墙上挂着一幅巨大图谱,竟是《群忆网络》的逆向推演??以遗忘为节点,连接千家万户,最终汇聚于一处标注“承影余脉”的红线终点。
“他们在重建涤忆中枢!”她倒吸一口冷气。
正欲撤离,忽觉脚下一沉。地板无声开启,她坠入暗道。尽头是一间密室,中央悬着一面铜镜,镜面竟映不出她的脸,而是浮现出沈清禾的身影。
“阿阮。”镜中人开口,声音虚幻,“你来了。”
“师姐?”阿阮扑近,“是你吗?”
“我是她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丝感应。”镜影低语,“涤忆利用人们对痛苦的恐惧,正在编织一张‘自愿遗忘’的大网。北境只是开始,接下来是江南、关中、陇右……他们会用‘安宁’‘和谐’‘向前看’这些词,劝所有人放下过去。”
“我们该怎么办?”阿阮握紧双拳。
“打破循环。”镜影说,“真正的力量,不在对抗,而在唤醒。你要让百姓明白,记忆不是负担,而是身份的根基。一个忘了父母之名的人,如何自称子女?一个不知祖辈苦难的国家,如何谈未来?”
话音未落,铜镜突然龟裂。一股阴寒之力从地底涌出,四周墙壁浮现出无数透明人影,齐声低语:“忘吧……忘了吧……”
阿阮强撑心神,吹响忆魄哨。哨音穿破黑暗,那些幻影短暂溃散。她趁机撬开密室机关,发现一条通往地底的阶梯。深入百步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地下祭坛赫然在目,中央矗立着一块残缺的忆魄石,与承影殿原石同源,却散发着腐败般的紫黑色光晕。
石旁跪着十二名失踪的学者,额头刻着“伪”字,口中机械重复:“我愿清净,我愿遗忘。”
阿阮怒极,正欲上前,忽听头顶传来脚步声。她闪身隐匿,只见“净忆真人”缓步走下,掀去面具??竟是礼部侍郎王缙!
“进度如何?”他冷声问。
一名黑袍祭司躬身:“承影余脉已激活七成,预计月内可覆盖三州。百姓自愿饮泉者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