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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脚地势崎岖不平,再加上刚下过大雨,道路泥泞,算不上好走。
辛宜干脆放弃了原路返回的计划,当即沿着一处下坡的树林里冲去。
在身下马匹快速的跑动下,横七竖八的枝叶迎面扑来,不一会,辛宜面上就留下了一道道血红的划痕。
“大哥,那人往林子里去了!”身后的追赶声步步紧逼。
见状,辛宜旋即弃了马,捂住口鼻往深邃的灌木丛里躲去。
辛宜缩在密林底下,秀眉拢着,一颗心紧紧揪起。此处越是危险,她便越担忧安郎如今的处境。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知晓青泽山的险恶,又哪里能同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抗衡?
霎时,脖颈处猛地传来一阵凉意。以为是又下雨了,辛宜便也不愿去理会。
可知道那股冷意转变为强烈的刺痛后,辛宜顿时睁大眼眸。
方才她借宿的那中年蓄须男人,正举着大刀,眯着锋利又愠怒的眼眸盯着她。
……………而那把刀,正不偏不倚的横在她的脖颈,甚至还隐约流出一道血痕。
“怎么不跑了?”那男人当即从腰间解下绳子,将辛宜的手绑了。
“老子自打出生就在这青泽山上,你倒是有意思,敢跟我们几个绕圈子。”
其他几人见那中年男人将人抓了,当即过来奚落辛宜。
“老子只再问你一句,来青泽山到底有何目的?”那中年男人不耐烦道。
“寻人。”
当下被抓,辛宜倒出乎意料的平静,此刻这些山匪总不会再同她在安郎的事上兜圈子了。
“真是寻你兄长?可眼下从青泽山经过,就根本没有去东海的,你还不说实话!”男人呵斥道。
“大哥,别好声同他说话了,这么硬气的臭小子,打一顿不就成了,咱哥们前几天不久才把一波奸细送进寨里关起来。”
“你们前几天捉了人?他人了?可还活着?”辛宜当即红着眸,疯狂地质问那山匪。
“哟,大哥,你瞧,他们还真是一伙儿的。”刀疤脸冲那中年男人嬉笑道,而后阴恻恻地看向辛宜。
“别急,等进了寨子你和他们下场一样,剥皮抽筋,油锅铁钉......通通酷刑伺候着!”
一时间,辛宜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苍白的面上满是划痕,竟显得有些诡异。
若是如此,死前还能见安郎最后一面,甚至同他死在一处,也算是有始有终。
只可惜苦了他们的孩子阿澈……………
辛宜不明白,她和安郎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何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
一如当年她掏心掏肺的对待季桓,却落得个被狠心抛弃曝尸城门的下场……………
淅淅沥沥的雨点不知何时又落了下来,辛宜抬眸,看着灰蒙蒙的天,忽地声音嘶哑问道:
“你们为何会选择来青泽山?”
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那几人忽地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不屑笑道:
“哪里还要什么理由,老子生来在这青泽山上。”
“真蠢,还问这问题,莫不是脑子吓坏了。’
辛宜干脆不再说话,继续愣神。那几人带着她出了山坡,准备骑马上山。
“唔!”破空声迅速袭来,走在前面的刀疤脸痛呼一声,旋即倒下。
“二狗!”
看着兄弟被羽箭穿喉,那中年男子目眦欲裂,抓着辛宜当即就打算退回那片林子。
一阵阵箭雨铺天盖地的射回来,又有不少兄弟倒下。
那中年男人忽地恶狠狠瞪向辛宜呕吼:
“是不是你,将我们引出来,好让你身后的人进攻青泽山!”
对面的箭雨提醒着他来人不再少数。可他们这些山下的暗桩都被引来抓这一个人了,那身后的情况谁又知道?
“我不知。”辛宜也被那阵箭雨吓道了,颇为无力道。
“哼,老子今天就是死在这,也要拉你陪葬!”长刀横在辛宜的脖颈上,他将人提着挡于身前,整个人不停向后退去。
可他顾得了身前的危险,到底没能防备得了背后的利箭。
随着脖颈的力道渐消,辛宜这才后知后觉,那男人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下。
骤然失了禁锢,她也不由得害怕起来,接下来恐怕就会轮到她了吧。
可等了许久,却终没有箭羽箭再次落在,周围的动静仿佛隐匿了一般诡异。
她步伐蹒跚,一步三倒走出了林子。除了那几个山匪的尸体以及密密麻麻的羽箭提醒着她方才发生的事,旁的事旁的人倒一概不见。
她忽地有些明白了过来,是谁使安郎来得这齐安县?她为何能在那人只手遮天的吴县安然逃出?她又为何能这般恰巧,从那密密麻麻的箭雨中活了下来。
他这般所做所为,又是为了什么了?若是仅仅只想报复她,令她不好过,那他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可他为何要对安郎赶紧杀绝!
安郎同他无仇无怨,他为何就是不肯放过安郎。
察觉脖颈处刺痛感愈发明显,辛宜草草抬手擦去了蔓延的血流,继续往前艰难地行走。
雨水早将她脸上的黄粉冲得一干二净,七横八竖的红痕印在脸上,显得她愈发憔悴与狼狈。
男人一身描金玄黑锦袍,头束长冠,撑着油纸伞立在对面的山坡上,面容冷峻,居高临下审视着下面正踽踽独行的女人。
仿佛未看见他似的,辛氏神情木讷,踩着泥泞摇摇晃晃地走着,似乎下一步就会摔倒在地。
雨水顺着她的脸庞,与脖颈处的血迹混合交融,流入领口。
辛宜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在那处看她的笑话。
都到了如今这局面,装失忆未免太过可笑。
分明过去曾是夫妻的二人,此刻真正“再见”却是这般不堪。
可她想不出来,她如今还有何笑话可看?夫离子散,家破人亡,甚至她自己当初都险些死在邺城。
他恨不得杀了她,可辛宜想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什么?
若为了当年算计他与她成婚一事,那她早已自食其果,甚至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可季恒为何仍不满意?
终于,摇摇欲坠的身子终是撑不住了,消瘦的背影旋即倒在了泥泞的水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