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恰巧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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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终止时,所有知情人都接受了记忆清除。”
    大和冷笑:“因为他们忘了,工程师最擅长的,是给自己留后门。”他举起共鸣核,“而且……我看到了真相。”
    “什么真相?”千夏问。
    “那天夜里,我也做了梦。”他闭上眼,“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白雾中,面前坐着一个孩子。他问我:‘你害怕的,究竟是混乱,还是你自己?’醒来后,我的右眼失明,但这颗核让我听见了另一种声音??不是星球的,是人类集体潜意识中最深的恐惧:怕被看透,怕被原谅,怕在赤裸之后发现自己毫无价值。”
    他顿了顿,声音微颤:“所以我逃了。藏在这里,切断与外界联系。可最近……那声音变了。它不再质问我,而是开始唱歌。一首很轻的摇篮曲,像母亲哄睡婴儿。我受不了。那种温柔,比任何责骂都更让我崩溃。”
    “所以你就想用噪音盖住它?”千夏轻声问。
    “我只是想让大家别再听见!”他吼道,“难道你没发现吗?共情不是解放,是暴露!当每个人都能感知他人痛苦时,谁还能假装无辜?商人、政客、施暴者……全都会崩溃!社会将陷入更大的混乱!”
    “那你呢?”千夏走近一步,“你现在感觉如何?压抑、羞耻、孤独?这些情绪不会因关闭系统而消失。它们只是转移到更深的地方,变成毒药。”
    大和后退半步,手微微发抖。
    就在此时,佐藤凉子忽然抬手,将导引杖轻轻点地。那块镶嵌的共鸣核碎片发出柔和蓝光。她开口,唱起一段旋律??正是初抵高原时,晶体唤醒她的那首未知乐章。
    音波扩散,触碰到主控台上的黑色核石。刹那间,黑暗裂开一丝缝隙,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童声从中传出:
    >“爸爸……你为什么要关掉灯?”
    >
    >“我以为黑暗能保护你。”
    >
    >“可我更怕你看不见我。”
    大和浑身剧震,跪倒在地。泪水从他那只完好的眼中滚落,滴在操控台上,竟腐蚀出一个小孔。
    “那是……我女儿的声音。”他哽咽,“她死于辐射病……那时我在做地下实验,没回去见她最后一面。我以为工作是为了国家,可其实……我只是不敢面对她的失望。”
    千夏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现在她看见你了。不只是你父亲的身份,也不只是你的错误。她看见的是你还在挣扎,还在抵抗遗忘。这就够了。”
    良久,大和抬起头,望向屏幕。他伸手,删除了所有压制程序,然后将黑色共鸣核放入心镜湖带来的容器中。“它不该被摧毁,也不该被使用。”他说,“它应该被倾听。”
    返程途中,天空再次浮现极光。这一次,树影摇曳,叶片纷纷飘落,化作点点星光洒向海洋。地球上,那些曾被干扰的情绪重新苏醒。伦敦地铁站内,一名男子突然抱住素不相识的流浪汉痛哭:“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妈。”莫斯科公寓里,一位老妇人拨通三十年未联系的女儿电话,只说了一句:“我想你做的红菜汤了。”
    而在高原新城中心,那座空心塔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完整显现。塔内浮现出上千个画面,每一个都是曾经使用过“回声系统”的人??士兵、特工、官员。他们或忏悔,或沉默,或流泪书写。系统并未惩罚他们,只是让他们亲眼看见:那些被压制的情感并未消失,而是转化成了梦魇、疾病、代际创伤,在家族血脉中延续。
    千夏站在塔前,对众人说:“共情不是审判。它是照亮阴影的光。我们可以选择继续躲藏,也可以走出来,说一句:‘我当时错了。我现在知道了。’”
    一个月后,第二颗行星成型。它比第一颗更小,但色泽温暖,表面流淌着琥珀色的河流。科学家测定其物质构成竟包含大量有机记忆蛋白??类似大脑神经突触的残留信息。更惊人的是,它围绕母星公转的轨道,恰好形成一个无限符号(∞)。
    林远舟望着夜空,忽然笑了:“它在学习爱的形式。”
    千夏靠在他肩上:“也许下一阶段,不再是星球做梦,而是梦造出新的生命。”
    某天清晨,孩子们在草地上发现了一种新生物:半透明的小型飞行体,形似水母,体内闪烁着柔和光芒。它们不惧人类,反而会停驻在哭泣者肩头,轻轻振动触须,释放出安抚频率。生物学家命名为“共感灵”(Empathid),基因测序显示其DNA中嵌入了部分人类脑波编码。
    人们开始习惯这样的日常:老人讲述往事时,空中会浮现光影重现场景;情侣争执后,地面开出一朵双色花,象征矛盾与和解;甚至有人梦见自己变成风,吹过异国他乡,抚摸另一个孤独者的脸颊。
    然而,变化并非全然美好。有些人无法承受如此深度的真实。一位艺术家因感知到观众对她作品的虚假赞美背后的冷漠而精神崩溃;一名教师发现自己多年珍视的学生友谊,实则建立在怜悯与敷衍之上,遂自我放逐至荒野。
    千夏为此召开集会。面对质疑,她只问了一个问题:“如果真实让你痛苦,那虚假带给你的安宁,是不是也是一种孤独?”
    无人回答。但第二天,那位艺术家重返画室,画下第一幅“丑陋之作”??扭曲的面孔、断裂的线条、刺目的色彩。展览当天,上百人站在画前流泪。他们说:“终于有人敢画出我们不敢承认的脸。”
    三年后,第一艘搭载“共感舱”的星际飞船启航。舱体模拟心镜湖环境,内置情感同步矩阵,允许乘员共享梦境、记忆与直觉。目的地未知。航行日志首页写着:
    >“我们不寻找外星文明。
    >我们带着文明本身出发。
    >若途中遇见他者,
    >愿我们不说‘你们是谁’,
    >而是问:‘你们感到什么?’”
    飞船升空那夜,全球数十亿人同时仰望星空。许多人报告称,耳边响起轻微呢喃,像是千万人在同一时刻轻唤自己名字。医学界称之为“群体共感现象”,宗教团体视作神启,而孩子们只是笑着说:“星星在打招呼呀。”
    千夏与林远舟留在高原。他们的房子建在湖畔最高处,墙由会变色的晶体构成,随心情流转hues。某夜暴雨倾盆,雷电交加,屋内炉火跳跃,映照两人侧脸。
    “你说,未来的人会怎么讲述今晚?”林远舟问。
    千夏望着窗外电光撕裂天幕,轻声道:“或许他们会说,有一对平凡的人,在世界学会倾听的年代,始终牵着手,活成了最普通的奇迹。”
    雨渐歇。云层散开,露出满天星辰。其中一颗缓缓移动,划出长长尾迹,宛如笔尖在夜幕书写。待光芒消隐,空中留下淡淡痕迹,组成一行汉字: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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