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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对着天空大喊:“今晚加菜,蔡叔有后了,糖醋排骨管够!”转身就往酒坛里插酒提子,溅出的二锅头在雪地上洇出深色痕迹。二丫和小丫举着红头绳从屋里跑出来,非要给梁拉娣编“送子娘娘头”。
徐慧真握着梁拉娣的手,笑得眼角泛起泪花,转眼却见蔡全无对着李天佑的照片喃喃自语:“天佑,你在前线放心,我一定把孩子好好养大,等你回来让你给孩子取名字......”
话音未落,梁拉娣扶着门框慢悠悠走进来,脸颊难得泛起红晕:“孩子名字我都想好了,男娃叫援朝,女娃叫抗美,长大了接着打美国佬!”蔡全无愣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说话,却被梁拉娣亮晶晶的眼神堵了回去。看着妻子眼里闪烁的坚定,他最终只是憨笑着挠挠头,把红鸡蛋往她手里又塞了几个,只要她高兴,叫什么都成,就是委屈天佑了。
消息传开那日,胡同里飘满邻里的贺喜声。蔡全无蹲在自家门口,用煤渣在地上画小人,嘴里念叨着“援朝、抗美”,冻得通红的鼻尖上沾着煤灰。
梁拉娣倚着门框看他,突然想起成亲那晚,他也是这样局促又认真地给她端来洗脚水。寒风卷起地上的雪粒,却吹不散小院里满得要溢出来的暖意,仿佛连墙角结冰的水缸,都在期待新生命带来的春天。
入夜后,酒馆飘出阵阵肉香。何雨柱把炖得酥烂的糖醋排骨端上桌,油亮的酱汁在煤油灯下泛着红光。蔡全无挨着梁拉娣坐下,往她碗里夹了最大的一块,喉结动了半天才憋出句:“多吃点,咱娃......咱娃肯定像你。”梁拉娣咬着骨头轻笑,眼角的泪花却掉进了碗里。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而这间挤满人的小酒馆,正用滚烫的烟火气,温暖着一个新生命即将到来的冬天。
隆冬的北风卷着细雪扑在四季鲜酒馆新换的玻璃橱窗上。田丹裹着褪色的军大衣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个衬衣笔挺、皮鞋擦得锃亮的男人。酒馆里顿时安静下来,何雨柱手里的炒勺悬在半空,钱叔的修鞋锥停在牛皮鞋底,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田丹胸前别着的那枚崭新的徽章上,比之前的红星多了几道暗纹,透着几分神秘。
“给大家介绍一下,”田丹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哈出的白气在灯下凝成雾,“这是新任公方经理范金有同志,街道办新来的干部。”范金有锐利的眼神快速扫过众人,嘴角扯出礼貌的微笑:“久仰久仰,四季鲜的大名我在通报上见过许多回。”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圆润,却让徐慧真莫名想起算盘上磨得发亮的老珠子。
田丹从挎包里掏出张带大红公章的表扬信,信纸边缘还沾着些许枪油味:“上级特别交代,四季鲜作为第一批公私合营试点的小商户,账目清晰、支前积极,被评为‘模范商户’。”她展开信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绷带,徐慧真眼尖,看见绷带边缘渗着暗红的血渍。但田丹若无其事地折好信,推到徐慧真面前:“慧真,往后还要多费心,范经理初来乍到不太了解情况,还得你多带带他,往后再有什么新政策就由他来传达了。”
范金有用钢笔敲了敲桌面,声音清脆得像银元相碰:“明年起,酒馆要扩大生产规模,增加酱菜、酿酒的品类。上头计划把四季鲜打造成‘红色商业样板’,宣传册都开始印了。”他掏出张泛黄的规划图,上面用红笔圈着“增设分店”“培训学徒”的字样,徐慧真注意到角落里还画着个五角星,比普通的多了两道斜杠。
何雨柱突然把炒勺重重砸在灶台上:“田经理,您真要走?”他的围裙上还沾着给志愿军熬制的草药汁,“那些账本您教的法子,我们还没学透呢!”田丹的目光掠过墙上李天佑的照片,喉咙发紧:“组织有新任务,我实在忙不过来......”临走前她从口袋里摸出个油纸包,递给蔡全无,“这是给拉娣的药,听说她怀孕了但一直咳嗽,还不敢用药,怕伤着孩子。这是我爹找人特意开的药,孕妇也能放心吃。”
出门后,田丹在酒馆门口驻足回身不舍的打量着。雪花落在她的军帽上,很快化成水顺着帽檐滴落。她望着“公私合营”的牌匾,突然压低声音对徐慧真说:“最近城里不太平,要是有人打听药材、电台......”话没说完,范金有凑到了两人身边,对着田丹谄媚的笑着,“田主任,您还有什么指示?”
田丹停住话头,深深的打量了他一眼,转身径直离开了。
田丹的自行车碾着积雪远去后,范金有借口街道办有事要忙也跟着离开了。酒馆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何雨柱率先打破沉默,他用力一掌拍桌板上,震得满桌碗碟叮当作响:“这范金有一看就不像踏实干事的人,油头粉面的,哪有田经理那股子利落劲儿!他走的那方向是街道办的方向吗,一看就知道不定去哪儿开小差了。”他卷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因搬运物资留下的淤青,“田经理手把手教我们熬制防冻药膏,他倒好,一来就画大饼!”
徐慧真捏着表扬信的手指微微发颤,信纸边角的暗纹硌得掌心生疼。她望着范金有留下的规划图,红笔勾勒的五角星总让她想起田丹临别时欲言又止的眼神。“雨柱,别闹了。”她声音低沉,“上头派来的人,再怎么着也得配合工作。”话虽如此,她却悄悄把规划图塞进柜台最底层,那里还藏着李天佑的家书。
梁拉娣扶着隆起的肚子,艰难地从灶台边挪过来:“我瞧着这位范经理,眼神总往酒坛子上瞟。”她下意识护住腹部,“咱们这酒馆,可都是拿血汗钱撑起来的。”蔡全无沉默着给她添了把柴火,却把田丹给的药包贴身藏好,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油纸包装,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份熟悉的踏实感。
钱叔摘下老花镜,用衣角仔细擦拭镜片:“当年日本人占城时,也有这样穿得光鲜的人来‘指导’生意。”他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沙哑,“慧真,多留个心眼儿。”修鞋锥无意识地在鞋底刻划,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某种古老的警示符号。
二丫和小丫蹲在墙角,把田丹送的铅笔头收进铁皮盒。“嫂子,田阿姨还会回来吗?”小丫仰着小脸,睫毛上沾着煤渣。徐慧真望着窗外渐渐模糊的雪幕,想起田丹军靴踩碎薄冰的声响,轻声说:“等打完仗,大家都该回来了。”
可话音未落,酒馆的门突然被推开,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范金有夹着公文包折返,目光像冰锥般扫过众人:“徐经理,明天我要查近三个月的酒水损耗明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