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4章 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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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风拂过问坛,铜铃花在晨光中轻轻摇曳,仿佛无数细小的唇在低语。那枚残简被考古学家带回学宫后,经年累月无人解读,直到一个雨夜,一位老学者用温水缓缓洗去泥垢,字迹才如魂归来般浮现于竹片之上。他读罢,久久不能言语,只将残简供于案头,点一盏长明灯,彻夜未眠。
    而此时,在东方一座无名村落里,一名十岁童子正蹲在溪边,手中握着一根枯枝,在湿泥上一遍遍画着圈。他不识字,却总觉心中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出口。母亲唤他回家吃饭,他只是摇头:“我还不能走,我得把问题留下来。”
    “什么问题?”母亲蹲下身,轻抚他的发。
    童子抬头,眼神清澈如泉:“妈妈,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有饭吃,有些人却要饿着肚子走路?”
    母亲怔住。这村庄偏僻闭塞,世代务农,从无人问过这样的事。她张了张嘴,终是无言,只得牵起孩子的手往家走。可那晚,她辗转难眠,次日清晨竟破天荒地翻出祖传的地契,召集族人议事??她说:“我们租种官田百年,税赋逐年加重,若连孩子都开始问‘为什么’,或许……真是时候改一改了。”
    消息传开,不过半月,周边七村皆聚于古槐树下,推举代表前往县衙请愿减税。县令震怒,斥其“煽动民变”,下令拘捕领头者。可当差役赶到时,却发现全村老少跪伏道旁,每人手中捧着一块写满问题的木牌:
    “种地的人为何吃不上新米?”
    “官仓满溢,为何不开赈灾?”
    “百姓纳税,官府可曾给过一张收据??”
    阳光照在那些歪斜却坚定的字迹上,像火种落进干草堆。围观者越来越多,连城中书塾的学生也结队而来。有人悄悄抄录这些问题,缝进衣襟带往他乡;有游方僧人将其诵作偈语,传唱于山野庙宇。
    这一幕,恍然如四十年前问坛初兴之时。
    而在紫禁城深处,“共问朝会”已连续举办五年。每年春分,金銮殿前都会搭起白玉高台,平民代表由各地推选而出,持竹符入宫,直面君臣。皇帝虽仍坐龙椅,但不再高居九重,而是降阶相迎,自称“受问之人”。宰相也不再傲立殿首,每逢质询,必起身作答,答不出则记入《问责录》,公示天下。
    这一年,轮到岭南少女登台。她父亲曾是被流放的“邪说”文人,母亲死于瘟疫期间的焚书大火。她手持一卷焦边残页,朗声道:“先母临终前问我:‘若真理会被烧毁,那我们还该不该相信它?’今日,我代她求一个答案。”
    满殿寂静。
    皇帝沉默良久,起身离座,亲自走到她面前,接过那卷残书,放入殿侧新设的“遗问阁”??那里收藏着百年来所有因言获罪而失传的著作,每本皆以琉璃封存,供后人查阅。
    “答案不在朕口中,”他说,“而在你们每一个人心里。这本书虽残,但它曾存在过,这就够了。只要记忆不灭,火就烧不尽思想。”
    台下掌声雷动。史官提笔疾书:“帝五年,春,女童持焚书质问,帝纳之,天下为之动容。”
    与此同时,西域敦煌的囚牢之中,那位曾写下“佛祖为何离宫求道”的老僧已年逾八旬,须眉尽白。朝廷虽废禁问令,但地方积弊难除,仍有官员借“整顿风俗”之名打压异声。老僧再度被捕,罪名竟是“以禅机蛊惑人心”,关押于地窖之中,不见天日。
    然而,狱卒发现一件怪事:每日清晨,牢门外总会多出一张纸条,上面用工整小楷写着一个问题,诸如:“你愿意为一句真话付出多少代价?”或“如果你的儿子问我同样的问题,你会怎么回答?”起初以为是同囚所为,查遍全狱却无踪迹。后来才知,是一位年轻狱吏的母亲,听说儿子看守“问者”,便每日步行十里送来纸条,请他转交。
    老僧读完每一条,便默默记下,夜晚以指甲刻于石壁。三年过去,整面墙布满密密麻麻的问题,竟成一部《幽室百问》。某夜雷雨大作,一道闪电劈中监牢屋顶,火光映照石壁,远观如星河倒悬。守卫惊呼“妖异”,欲凿毁墙壁,却被一群百姓拦下??他们早已听闻此墙之事,连夜赶来守护。
    “这是比经书更珍贵的东西。”一人跪地叩首,“因为它不是教人顺从,而是教人思考。”
    数日后,此事传至京城,皇帝亲下诏书:“凡囚中有著述者,无论内容,一律移交国子监存档。若有毁损,以欺君论处。”老僧获释那日,扶杖立于sunlight下,泪流满面。他不做讲法,不谈佛法,只对围观众人说了一句:“我不是智者,只是一个不肯停止发问的老人。请你们,继续替我问下去。”
    就在这一年秋天,北方边境再起风云。北狄旧部虽早已分裂,但有一支新兴部落崛起,首领名为“铁翎”,年仅二十,却雄心万丈。他率三万骑兵南下,却不攻城掠地,反而在雁门关外扎营百日,每日派人递信,内容皆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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