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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四年,李野再一次去往D校进修,不过感觉跟上次很不一样。
上一次李野去D校学习的时候,还只是个科级,但是老李家却十分重视,爷爷、奶奶、老娘全都过来对着李野耳提面命,嘱咐他到了D校之后一定牢记哪...
我扶着爸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他身子还虚,坐得不太稳,便用一只手紧紧抓着我肩膀。车轮碾过坑洼的路面,颠簸得厉害,可他的笑声却一路没停。“慢点骑,别逞能。”他说话时气息仍有些短,但语气里透着久违的轻松。我应了一声,却把脚蹬踩得更快了些??我想让他早点回家,躺在自己那张旧木床上,盖上妈留下的蓝格子被单,睡个踏实觉。
路过厂门口时,几个老工人正蹲在墙根下抽烟。看见我们,纷纷站起身来,有人喊:“老陈!真是老天有眼啊!”还有人眼圈发红,说:“咱们厂三十年没出过这种事,你受委屈了。”我爸摆摆手,声音不大却清晰:“我没委屈,清白还在,就是最大的福分。”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李德海也是老同事,他犯了错,该罚;可他儿子没参与,别连累人家孩子。”
这话让我心头一震。换作别人,怕是恨不得把仇人全家钉在耻辱柱上。可我爸不是。他被人陷害差点送命,醒来第一句话却是替对方的家人开脱。我咬住嘴唇,没敢回头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
到家已是傍晚。我烧了热水给他擦身,换了床单被褥,又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鸡蛋面。他吃得慢,一口一口嚼得很认真,像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吃完后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忽然问我:“小海,林涛那边……怎么谢?”
“人家是同学,不图回报。”我收拾碗筷,“再说他也看不惯那些歪风邪气。”
“不行。”他睁开眼,“人情要还。宁可少吃一顿肉,也不能欠别人的义气。”说着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来是一枚铜质怀表,表盖上刻着“先进生产者?1965”几个字。“这是我第一年评上劳模发的奖品,一直舍不得用。你拿去送给林涛,就说……是个老人的心意。”
我接过怀表,沉甸甸的,像是捧着一段岁月。指尖拂过那斑驳的刻痕,仿佛看见年轻的父亲站在领奖台上,胸前别着大红花,笑得腼腆又骄傲。那一刻我才明白,他这一辈子,最看重的从来不是钱,而是脸上的这层皮??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净净做事。
夜里下了场春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窗。我躺在客厅的行军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这些天的事:医院走廊里的冷光、二叔塞进抽屉的牛皮纸袋、李德海在审讯室崩溃的脸、还有爸醒来说出真相时那一声颤抖的“小海”……这一切像一场梦,却又真实得让人心疼。
凌晨三点,我悄悄起身,披上军大衣,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外面黑漆漆的,路灯昏黄,积水映着碎光。我没有目的地,只是想骑一骑,把心里那些压着的东西甩出去一些。车子穿过空荡的街道,拐进纺织厂后巷。铁门上了锁,但我熟门熟路地翻过矮墙,落地时踩碎了一片枯叶。
档案室的侧门依旧虚掩着??这是二叔特意留的。我摸黑进去,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在一堆旧文件中翻找起来。我不是为了查新证据,而是想找点别的东西。终于,在一个标着“家属福利”的箱子里,我找到了那本泛黄的职工登记簿。翻开第207页,上面写着:
**姓名:陈建国
性别:男
出生年月:1938年4月
参加工作时间:1956年9月
家庭成员:妻,王秀兰(已故);子,陈海(1965年生)**
下面贴着一张黑白照片,是我五岁时拍的。穿着洗得发白的背带裤,咧嘴笑着,缺了一颗门牙。而我爸的照片就在旁边,年轻得几乎认不出来??浓眉大眼,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坚定得像能把钢板钉穿。
我把这两张照片轻轻撕了下来,揣进怀里。然后合上登记簿,吹灭手电,悄无声息地离开。
回去的路上,雨停了。东方天际浮起一抹青灰,晨雾缭绕在梧桐树梢。一辆洒水车缓缓驶过,水珠溅在路边的泥地上,惊起几只早起的麻雀。我停下车,靠着电线杆站着,掏出那两张照片,一遍遍看着。忽然觉得,这个城市虽然老旧,街道狭窄,楼房斑驳,但它承载了太多人的命运和坚守。就像我爸这样的人,一辈子默默无闻,没有升官发财,甚至连名字都没上过报纸头条,可正是他们撑起了这座城市的脊梁。
第二天我去报社找林涛。他正在赶一篇关于国企改革的稿子,见我来了,笑着递来一杯搪瓷缸泡的浓茶。“怎么样,老爷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把怀表拿出来,“这是我爸让我给你的。”
他愣了一下,没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你要是不收,他以后再也不肯让我找你帮忙了。”我硬塞进他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