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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会议室。
族长雷请议看着魏昶君传来消息,默默皱眉。
这是好友头一次和大国发生争端。
大国经济办代表面色难看。
“穿越者到底想做什么?”
他们全力以赴的支持穿越者,但实际上也在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做预案了。
最初他们也设想过穿越者会和当代发生意见分歧,但他们只设想过是因为个人欲望放大,从而导致穿越者从最初缔造新世界,变成缔造家天下。
但现在,穿越者和他们最大矛盾,居然是灭杀缙绅。
明史教授顾成皱眉,面前出现纸笔,一点一点开始记录。
“穿越者的诉求在变化,性格心理也都在变化。”
“从最初在蒙阴,落石村给当代寄送的第一封信可以看出来,穿越者只是想在乱世好好活下去。”
顾成话音落下,记录小组组长陈科也神情恍惚,想到最初。
那时候的穿越者试过很多方法,包括柳树留痕,面对的最大困境,是缺少粮食,并且粮食也在发霉。
之后呢?
“后来穿越者遇到的第一个生死危机,来自地主虞家。”
“他亲眼目睹地主缙绅对贫苦百姓的算计,要么臣服,为奴为仆,要么便动用权力将人送去徭役,置之死地。”
“一个小小的地主乡绅,竟然能随意决定一名大明名正言顺的合法百姓的生死,这本身就代表着缙绅阶层存在的不合理。”
“穿越者最大的困境,也让他第一次看清楚明末的世界,可能从这个时候起,他心里就埋下了对缙绅的怒火。”
“但这个时候,他的性格应该还是处于第一阶段,乱世求生。”
“因为要对抗天灾和极寒,他必须想办法活下去,带着身边的百姓一起活下去。”
“到之后蒙阴城遭遇清兵,穿越者正式开始厮杀,入驻蒙阴城,便算是正式开始掌控,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蒙阴城中,想要打造一个最接近当代的区域,缙绅就成了最大的阻力,毕竟缙绅和他要缔造的世道完全是背道而驰的。”
说到这,记录小组族长陈科也顺着顾成的话开始思索。
似乎穿越者对于缙绅的处置正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蒙阴城内缙绅勾结知县,准备陷害穿越者,于是当地缙绅家族迎来了首批清洗。
“这个算是第二阶段,当时的穿越者没打算彻底清洗所有的地主缙绅,仍保留了一部分没有欺压百姓的缙绅。”
“但之后第三阶段,才是真正改变的开始,这个阶段的开端,可以从穿越者涉足莒州来看,东林党联合各官吏,先后算计穿越者,甚至还有缙绅私下腐蚀穿越者麾下的核心班底。”
“同时穿越者也开始观察到缙绅地主阶层本质上就和要打造的世道完全悖逆。”
“为了彻底取消这一吸血阶层,他真正开始动手,以山东为支点,将整个明末时代的阶层打掉。”
直到顾成停下分析,经济办代表,组织办代表也开始神色复杂。
一个失控的穿越者,不是大国想要看到的,毕竟大国的期望,是在那个时代平稳发展。
但他们无法否认穿越者的初心。
直到现在,他仍是站在百姓的角度,看待缙绅存在的利弊。
他的思维和当代最大的区别就是,当代大国会站在一个国发展的整体角度来看缙绅存在的问题,并决定以放过部分缙绅为代价,快速完成明末力量整合。
可是穿越者不是。
他永远站在百姓那一头,永远以维护最底层民众的利益为核心推行一切。
因为就在九年前,他真真切切感受过一个底层百姓没有力量面对那些缙绅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这件事本质上不能说谁对谁错。
想到这,经济办和组织办的官方要员代表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我们会汇报给大国。”
声音顿住,再度响起。
“穿越者自己应该知道,一旦完成对缙绅阶层的彻底清洗,将会面临什么。”
“他是当真不顾自己在史书上的名声,一点都不在乎吗?”
当代会议展开的时候,大明事感录的另一头,魏昶君也在低头看着,神色漠然。
大明死的人太多了。
那些人是因为天灾死亡的吗?
还是因为大明的苛捐杂税?
可即便大明一再加税加征,大明本质上仅仅只有十税一的国策,能加到哪里去?
或许那位崇祯皇帝的确也被朝臣戏弄的稳不住,这才将赋税加到数十年之后。
但其中最大的既得利益者,不是他。
谁在其中害死这些百姓?
缙绅!
当朝廷下令正常征税的时候,他们已在其中屡次上下其手,从中渔利。
朝廷每一次加征,皇帝说加征一成,官吏便说加征三成,到了这些官吏家族,缙绅手中的时候,朝廷要加的已不是三成,而是双倍!
缙绅都干了些什么?
按照大明律大肆趁着灾年购买奴仆,在灾年成为奴仆,本来也算是救了这些贫苦百姓的命。
可偏偏大部分缙绅对待这些奴仆,当真是按照大明律,将他们当作物品,一言以定生死。
更可恨的缙绅,会巧立名目,强取豪夺那些百姓家中田产,兼并土地,将这些百姓完全当作他们的生产工具,不顾其死活。
有强征百姓开矿者,任由他们死在矿洞,甚至干脆用来探路。
有私下豢养海寇者,为保住海运,不上交商税,竟放任真假海寇屠戮沿海百姓,掳走汉家女子。
有勾结门阀,垄断科举,将真正有才学的寒门子弟拒之门外者。
有隐藏田地,甚至将自家田产和逃离人口的赋税全部强加给剩余农户者。
与其说是大明这个世道烂了,倒不如说是缙绅的存在,注定每一个王朝的寿命都不能逃出固定周期!
因为被盘剥的百姓注定会揭竿而起,直到最后彻底平灭这些吸血的蛀虫。
诸如元朝之于大明,诸如汉代之于黄巾,诸如大唐之于黄巢。
新旧交替之间,最大的问题从来不是如何快速把控整个土地的政务和经济。
而是在私利和之后缔造的世道中做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