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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有事么?”我知道避无可避,索性主动出击,用我所能摆出的最无辜的表情看向他。
课间只有十五分钟,大部分接下来有课的学生和老师都走的行色匆匆,生怕会耽误时间。姚呈明忽然停在这里,实在是显得很突兀。
尤其他目光莫名显得幽深,仿佛能够洞悉一切般对我说:“我想跟你解释一下画的事。”
我当然知道他要说的是什么事,但还是为了保持林小月复学新生的人设,故作茫然的顿了一瞬,然后反问道:“我那幅画有什么大问题么?跑题当然不应该,但不至于到了大学被留堂吧?”
这几乎是个冷笑话了。
姚呈明来都来了,当然不是为了听我讲个无聊的笑话,他诚恳道:“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其实……李老师没看到你那幅画。”
我登时怔住:“为什么?”
上节课结束时,我亲眼看到他把大家的作业拍照存档,按理说不该发生这种情况才对,难不成是苍天有眼,终于肯真的帮我一次了?
姚呈明的回答打消了我的幻想。
“你的那幅画……跟沈棠从前在画里表现出的一些技法风格很像,我担心李老师会触景伤情,所以谎称不慎删除了几张照片,他刚好不打算把自己缺的这节课算平时分,所以没有追问。”
他说着,用同时带有愧疚和疑惑的目光看向我,图穷匕见的问:“我还是很好奇,你真的只是梦见过沈棠几次?虽然有些冒犯,但我还是得说,你的那张画不像托梦,更像是夺舍。”
这何止是有些冒犯,根本就是在质疑。
如果我没有拥有沈棠的灵魂,当真就是个偶然间将技法用的如此纯熟的学生,不立刻抡起手中的画板砸过去都对不起自己坐在画室里度过的许多个日夜。
幸好我足够了解姚呈明的为人,知道他顶多就是有点轴罢了,绝对没有此等恶意。
“我跟沈棠确实没在现实生活中有过交集,但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的,从前我在社交网站上关注的一位无偿分享绘画技法的博主就是她,虽然早在三年前就停止更新,可我一直有看。”
我灵机一动想起了在回沈棠家乡的高铁上遇到过的女孩子,临时把她的故事搬过来搪塞了姚呈明。
姚呈明并不相信夺舍重生的说法,哪怕从前一度有过动摇,至多也只能相信沈棠的托梦,于是他深呼吸一口问:“你能把账号的链接发给我么?”
“当然。”我极为迅速的照做了。
姚呈明经过前几次的开解,差不多已经从执念中走出来了,但在得知沈棠还有他所不了解的一面时,仍旧会不由自主的感到好奇和向往。
这样重要的筹码如果只用来寻找脱身的机会,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我望了眼腕表,见上课铃再过十分钟才会响,闲聊似的问:“对了,你不是应该要准备毕业实习了么?怎么还会来给李老师当助教?等我到了大四,也能有这么高的自由度么?”
身为复学不久的大一学生,我会对与之有关的话题感兴趣是天经地义的事。
姚呈明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沈棠从前用过的社交账号,目光十分专注,但这并不影响他回答我的问题:“这就是我的实习。”
这个回答倒是让我感到出乎预料。
姚呈明的梦想一直是成为职业摄影师,以他的职业规划来看,现在最应该做的无疑是去杂志社或者电视台之类的地方实习,但他却选择了留在学校里当助教。
这会跟沈棠有关么?
我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自己并不希望姚呈明因为其他人改变自己的人生规划,忍不住问:“你不打算继续从前的梦想了么?”
任何人都不会对梦想这个词感到陌生,但它同样也是个奢侈品,能保存到踏入社会的前一刻才破碎已经算是相当不容易。
不知怎的,我希望姚呈明能够有机会实现他的梦想。
姚呈明听到这个词,总算又有了情绪波动,他将目光从手机上挪开,看向我解释道:“梦想当然还是要继续的,但我想试试能不能通过另一条路走通,我发现自己懂得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因为沈棠的缘故,我对油画一直很向往,可一想到跨界需要付出的努力和风险就忍不住动摇,直到这次渔村案的结束让我意识到或许应该去试一试……”
原来他放弃去校外实习的原因竟然是打算跨专业考研,在此期间则留校把助教当成工作。
我松了口气,以为这一出插曲就这样过去了,但转身之际,姚呈明忽然问:“李老师希望我协助他筹备纪念活动,我们两个人有些忙不过来,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忙?”
这也是他会给李老师当助教的原因之一。
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况且也是真的想为从前的事画上句号,让受害者们得以安息,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然后在中午时分跟姚呈明去了图书馆商议此事。
我们聊了很久,在这方面的想法更是几乎完全达成共识,很快就开始协作,撰写起了方案书和PPT。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更是时不时的就在手机里分享或许能派得上用场的信息,为了方便沟通,更是不约而同的将对方设置成了置顶联系人。
何田田无意间瞥见过我的微信页面,笑嘻嘻的调侃:“怎么样?小鲜肉果然不错吧?姜当然是老的辣,但男人还是年轻的好。依我看,你们两个也算曾经共患难过,发展出感情很正常的。”
“可他不知道我是沈棠,也不相信会有那样的事发生,只认为那种托梦般的偶然或者怪力乱神,我得多没良心,才敢去坑他。”我当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还是一本正经的解释。
何田田难得的没有见好就收,而是继续建议道:“那学校里跟他一般年纪的学弟学长也不在少数,你就当是换个心情也换个生活方式,然后就会发生天涯何处无芳草了。”
合着她是还在担心我有跟容云衍复原的可能,为此不惜采取如果曲折的迂回策略。
我顿感哭笑不得,刚想再郑重强调一遍自己的态度,余光里先瞥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