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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因。这一本中的每一页都是如此,若真能造假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巧夺天工了。”
他又拿起翰林院呈交上来的甘州青册:“娘娘您看,这一本青册的纸页虽然泛黄,却黄得很均匀,不像方才那本,看得出变化。只是这几本上的官印都是真的,奴婢只能从经验上说,苏舍人的黄册看上去更真些。”
郑合敬的父母曾是开画馆、做雕板印刷的手艺匠人,他对这些也更得心应手。
这话说完,赵公绥的脸色便难看下来。
“郑秉笔倒是奇技淫巧皆通。”
只是郑合敬不似崔待诏,他一心忠于太后,对于赵公绥似有若无的威胁没有分毫恐惧:“回赵阁老的话,奴婢只信一个道理,只有死物才是不会说谎的。”
这边陷入僵局,太后也在思索。
郑合敬所说的的的确确有道理,但是若单凭纸页泛黄的程度便断定真伪,仍旧显得证据不足,也不够使人信服。
她先看向郁仪,郁仪垂着头,目光落在自己身前的地毯上。
太后再把目光转向赵公绥,他的目光就和太后撞在一起。
赵公绥在观察她的表情。
人在官场上泡得久了,自然明白此刻不能心虚的道理,太后漠然地转开视线,看向慈宁宫另一边的杨太医。
他正指挥着徒弟为张濯喂药。
“张尚书如何了?”太后问。
杨太医用袖子擦了擦?上的汗:“娘娘,张尚书的性命应该是保住了,只是……”
他想说张濯的脉摸上去乱得不像样,可满座臣工不知谁盼着张濯早死,他身为医者,更不能将病人的状况如此大张旗鼓的公之于众,所以换了个语气继续道:“只是大病伤身,张大人的身子还得好好将养。”
太后略微颔首,没有再过问下去。
她轻轻拿起两本黄册,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现在堂下跪着的,是她一手提拔上来的女进士。
坐在一旁的,是那个和她从无尽风雪中一路走来的赵公绥。
地上躺着的,是先帝托孤的户部尚书。
除此之外,便是满桌真假难辨的卷宗。
她反反复复问自己,若这里面真有人是坏人的话,她希望这个人是谁?
这里面的任何一个答案,对她来说都是切肤之痛。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这个大权在握的女人不知道自己究竟该继续追查下去,还是该和稀泥一般草草掀过。
她究竟能不能、该不该保住所有人?
太后并不是一个重情的女人,但并不意味着她没有情。
她从不坚持绝对的黑与白、对与错。
她手中的权力是一把刀,可以让任何人的人头落地。
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她需要的东西。
便在此时,沉默良久的郁仪再一次开口了:“娘娘,若下官说自己有法子能辨认出黄册的真伪,娘娘愿意信吗?”
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像是能将一切污秽都照彻。
太后沉默了。
纵然堂下很多人都抱着看戏的心态,想要看看苏舍人还有什么拙劣的把戏。但以太后对苏郁仪的了解,她生性谨慎,从不会说没有把握的话。
她抬起头看向赵公绥的眼睛,回答了苏郁仪的问句:“说吧。”
“娘娘可知,制作黄册青册的纸有什么讲究吗?”
“黄册与青册的内页用的都是宣,这种宣纸更厚密,也更利于长期储存。专供黄册使用的夹宣都用特殊的药水浸泡过,除了黄柏、栀子、槐黄、苏木、茜草等草药外,还加了极微量的砒/霜,这样的工序极为繁琐复杂,每日需将来宣泡入药水
中,次日再晾干,前前后后几乎耗时数月,浸泡数百次,才能将药水完全渗入央宣的细微纹理之中,使之保持数十年之久。这也正是为何娘娘所能见到的每一本黄册中,都不曾有被虫蛀过的痕迹。”
郑合敬拿起两本黄册放在鼻下闻了闻:“娘娘,两本黄册都有药物的味道。”
郁仪的声音依然很平静:“我们常人自然分辨不出这张夹宣究竟有没有经过数月的浸泡晾晒,但有一种东西可以。”
“书蠢。也就是琉璃厂外秀才们俗称的书虫。”
“这些虫豸生活于阴暗的书阁里,时常在旧书中产卵,也会将书本蛀破。黄册之所以要浸泡药物,也是为了防止各类虫豸将卷宗咬坏。”
“这些虫豸喜水,可以用一块湿布铺在旧书阁中,至多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书虫过来饮水。”
这一点也是苏郁仪猛然想到的。
方才她回府时,丹桂树下晾着的是她自制的夹宣。
不过一夜的功夫,这些央宣上已经有了虫蛀的痕迹,显然只浸泡过一次药水的宣纸,并不足以使这些虫豸畏惧。
空白的黄册皆有定数,赵公绥伪造时用的空白黄册必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