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一只偷油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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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庾璎一起,先去医院食堂看了看菜色,没有刘婆想吃的,于是去了医院附近的小饭馆。
    这家小饭馆平时迎来送往太多病人家属,提什么要求都能满足,比如少油,少盐,或是有的人在病里忽然忆起什么口味,点名要吃某种做法的菜,也都能照顾到。庾璎把刘婆点的菜告诉老板,一道素炒豆芽,还加了一道豆腐炖鱼,打包。
    老板说,菜倒是简单,就是今天晚了,没鱼了,要是不着急,我现在打电话让水产送过来,你俩多等等?
    庾璎说行。
    我和庾璎在门口一张空桌子坐下,借着等菜的时间,庾璎和我讲起李安燕家里的事。
    其实是我先开口问的,我好奇,刘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看上去性格很古怪,还有李安燕,提起她妈妈为什么那样激动?
    这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几次在美甲店聊天,不经意间谈起李安燕的妈妈,李安燕都表现出不耐烦。
    庾璎劝李安燕回学校上课,李安燕会说:“你别劝了,这些车轱辘话跟我妈说得没什么两样。”
    庾璎说,那是因为我们和你妈一样,都是过来人,是为你好,然后李安燕就会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以无声的态度作为回话。
    这个年纪,和父母之间没有矛盾才是离奇,我并不觉得意外,饶是像我一样快要三十岁的人,不也是和父母在相处之中屡屡相互折磨,多年练习却仍不能精于此道吗?
    并且,李安燕的妈妈和李安燕的外婆,似乎也有一些不能调和的矛盾,这种矛盾通过李安燕的口表露出来的,我只窥到了一个小小的边角,庾璎笑我,说,你怎么被我传染了,和我呆久了,变得和我一样八卦了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
    “李安燕家里的事其实不是秘密,什蒲这么小,谁家砸个碗,不到半小时,整条街都知道了......当然了,我这也是东拼西凑的,你听听就得了。”庾璎说。
    李安燕家里只有三个女人,李安燕,李安燕的妈妈,刘婆。
    这一家子的故事,要从刘婆年轻时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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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婆是一九五五年生人,二十几岁时来到什蒲,在来到什蒲之前,她已经辗转过许多地方。
    当地人一开始并不信任她,红白事向来是很传统的,很庄重的,这个看着年轻的孤身女人并不像能“扛事儿”,且什蒲当地有很多口口相传白事习俗,一个外来的,怎么可能事事妥帖呢?但刘婆偏偏就租了一间小平房,在什蒲安定下来了。
    她做纸扎活比别家都快,还精细,干活还不耽误说话,有人搬个小马扎坐在她家门口跟她闲聊,刘婆操着外地口音,回话完全不耽误,嘴不停,手也不停,心里还有数,叠完一筐元宝,说是两百个就是两百个,不信当场数,一个都不差,好像她天生就能一心多用似的。
    这样的人,往往都很聪明,但刘婆真正被什蒲接纳,却不仅仅是因为聪明。
    做这一行,平日里没人叩门,但凡叩门进来的都是家里有丧事,所以做白事的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能让客人在店里哭,这样不吉利,谁要是一时没忍住洒了泪,都会被店家请出去:您先出去转转,等会儿再回来,或者您要订什么纸活,写给我,保证到时间到点就出活,其他的不用多说。
    客人也大多都能理解。
    人家是做开门生意的,要是天天满屋都是哭天抢地的,既不好听也不好看,将心比心,不能给不相干的人家添堵。所以一直以来,这条规矩不必言说,人们有默契地遵守着,即便是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也会被亲戚或家里长辈叮嘱:去订衣服订纸活的时候可别当着人家面哭,招人烦。
    但,人与人的牵绊是由感情编织着脉络,当一个人离开,一段长长的脉络戛然而止,那份悲恸往往不受控。
    刘婆做生意的第一年,就迎来了一个客人。那是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人,刚进门的时候堪称形容枯槁,看脸和手很年轻,不过三十几岁,但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那女人说,她要给刚去世的女儿订纸活,因为是小孩子,所以另有一番习俗,比如纸人纸马、灯彩和幡的数量,女人说,她也不懂,所以要问问。
    刘婆说,行,那你先坐,我给你说道说道。
    一开始还算平静,可当刘婆指着那些花篮盛着的金银山给女人看,女人先是死死咬着牙,而后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眼泪浇湿了一沓黄纸。女人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她坏规矩了,实在是因为她想起了急病离世的可怜女儿,可怜呐,还没过五周岁的生日。
    “我闺女那么小,她还不会花钱呢,我给她烧那么多过去,她要是不会用怎么办?要是那边有人抢她的怎么办?欺负她怎么办?”这样问着,女人双手捂着脸,花白的头发垂在脸侧,也被眼泪浸湿,“赖我,都赖我,我对不起我闺女......”
    其实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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