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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好的街坊邻居也不说,所以人们猜测,她是独身的,而一个女人二十多岁不成家,一个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定是有点说法的。只有那么一回,有人说,跟刘婆闲聊的时候,也不知是玩笑话还是怎么的,刘婆自己讲起,她是出过家,又还俗的,在道观里学了这些个纸活的手艺。
如此一来,刘婆的过往就更神秘,更值得人们探讨了。但当那人追问刘婆更多细节,刘婆却又突然翻了口,说自己是胡说八道的,你要是信了,你就是个傻子,话讲完,开始哈哈大笑。
她似乎无懈可击。
她和那些香烛纸钱燃烧带起的灰烟一道容纳着许多段生死过往,接纳着别人的人生,送很多人走完这人间的最后一程,可从来不曾泄露关于自己的半分,一丁点都没有。
在刘婆来到什蒲后的七八年间,她从未离开过,也没见有外人来看过她,只是偶尔会有邮递员来送信,几个月一封,频率不算高。时间一长,大家好像习惯了,也承认了,这世界上就是有人是孑孓生活的,她成日与自己为伴,也无需亲人,无需伴侣,同样地衣食住行,柴米油盐,和善与邻。
好像......也不是不行。
什蒲接纳了刘婆,什蒲的大家也都觉得,刘婆就是刘婆,不必有更多故事作为背书,她就是她自己,一个来到这里、努力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女人,可是,所谓秘密,就是会在竭力挖掘时越掩越深,反倒是在不经意时,自己冒出头来。
这一年的夏天,有一日,邮递员照例给刘婆送来一封信件,没什么不寻常,可就在这不久,从不出远门的刘婆竟然关了小院子,上了锁,告诉周围邻居,她有事,要离开几天。
邻居问她,是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你晾在院子里的萝卜咸菜是不是要帮你收?
忘了刘婆是怎么答话的了,她行色匆忙,颇有些心不在焉,仿佛根本就不在意她的萝卜。
刘婆走了。
这一走,足足有半个多月。
什蒲冬天长,夏天短,那年夏天最后一场暴雨落下后,秋风就又起了,跟随秋风一起回到什蒲的,还有刘婆,她回来了,手边还牵了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根本没有人诧异过刘婆领回来的这个小姑娘是谁,甚至连询问都没有,大家都是那样有眼力见的人,只消一眼,便看得出,那小姑娘的五官长得像是和刘婆一个模子拓印下来的。
那是刘婆的女儿。
刘婆有女儿。
她竟然有个女儿。
果然吧,看吧,没错吧,镇上的一些人开始感慨,感慨自己的推断果真没有错,那样年轻的长相又不差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成过家?只是既然有家有孩子,为什么这么多年抛家弃子的,独身一个人来到什蒲,这天南海北的山窝窝?
这样一想,仿佛透明的人瞬间又变得五颜六色起来,大家再看刘婆,又觉得她特殊了。
特殊,与众不同。
刘婆没有瞒着身边的人,她在人前大大方方地承认,没错,这就是她的女儿,此前一直在老家,这次是因为家里有点变故,才把孩子接到自己身边来。
这个小女孩就是李安燕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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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大概是人类天性,听到这里我也难免好奇,问出的问题也俗气,我问庾璎,究竟是什么情况?那个年代,应该没有开明到接受夫妻两地分居,刘婆既然有丈夫,有孩子,又怎么会一个人来到什蒲?
晚饭点的小饭馆客人不少,大多都是和我们一样的病人家属来打包的,店内仍有空桌,我和庾璎也就继续坐着。庾璎晃着桌上的牙签筒,哗啦啦响:“你问我,我知道得也不完全呀,你都说了那是什么年代的事儿了,李安燕她妈比我大了......十岁吧?那时候我才刚多大呢,能知道些什么?我现在跟你讲的也都是我听来的,真真假假,你随便一听。”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发出感叹,如果是和妈妈一起生活,总归是最好的,特别是女孩子。
在庾璎讲的故事里,刘婆年轻时虽有泼辣的一面,但心地善良,且如果像庾璎所说,刘婆是最最有耐心的人,她对待任何一个上门的客人都能那样和善耐心,这样的人,在母亲的身份里,会更加温柔,周全。
庾璎听了我的话,朝我笑:“那你可想错了,妈妈这个身份可神奇,性情再好的人,当了妈以后都会变。”
我说,是如何变?
庾璎回答我:“温柔的人变暴躁,暴躁的人变温柔。”
我说,你说了一句很无聊的绕口令。
庾璎看着我:“但是很有道理啊。”
......
刘婆明明是那样和气、好相与的人。
但大家渐渐发现,她的脾气有些变化,自从女儿来到她身边以后,在她和女儿相处的时候。
刘婆的女儿跟刘婆长得像,性格却是大相径庭,这孩子刚来到什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