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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决,独眼中透出灼人的野心之光,“我才需要你的支持——政治上的、后勤补给方面的,最好还有一封来自沙阿府的手谕。待我与法图奈成婚,便可顺势整合古尔三部。巴什赫不久之后必将归入我麾下,而萨兰和卡伊两个老头,一个顽固不化,一个多疑寡信,若非郡主殿下在背后相助,他们必会对我掣肘。可若你出面,他们就不得不低头。”
古勒苏姆沉默不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宝座扶手,节奏缓慢,仿佛在一寸寸丈量李沁的野心与底线。殿中气氛骤然沉静,只余外头风沙拍打窗棂的“沙沙”声,像远方传来的旌旗猎猎。小法赫扎尔德在这沉默中悄然打了个哈欠,倦意袭来,歪头靠在姑姑肩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小小的身子在郡主华美长袍的映衬下,更显得无声而脆弱,仿佛也在这个瞬间象征着王权的微妙、边疆的孤独。
贾札勒终于忍不住踏前一步,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阿里大人——若您真统一了古尔三部,回过头来反咬我们一口怎么办?你们沙陀人,本就不安分,现在又想把古尔人攥在手里……帝国的边疆,可不是你们的私家牧场!”
李沁闻言只是哼了一声,懒得搭腔,看也不看贾札勒一眼,继续对着古勒苏姆,堆起一脸笑容:“弟妹,怎么,你连我都不信?我对恰赫恰兰这鬼地方真没兴趣,说实话,这里连风都比我们那边冷!我看中的,是印度斯坦的富庶——到时候,说不定你还会主动跟我一道南下,抢下一块恒河边的好地盘。想想看,咱们把塞尔柱的旗子插到那边的神庙上空,那该多气派!”
古勒苏姆终于笑了,那笑意像沙漠里难得一现的绿洲——温润中藏着锐意:“阿里大人,我当然会参加你的婚礼,这是一桩盛事。但至于以后嘛……现在就谈分地盘,未免太早了些。”她停顿片刻,轻轻理了理袖角,目光带着一丝锋芒:“我且看看你能否真正掌控得了巴什赫部。乌兹巴什那老狐狸可没那么容易驯服,他那女儿法图奈,更是匹野马——能不能驾驭,还是个问号。”
李沁哈哈一笑,脸上却掠过一丝尴尬。他摸了摸鼻尖,干笑道:“好吧,弟妹总是这么谨慎。不过话我放在这儿——你若肯支持我,等我在印度斯坦站稳脚跟,那片地里,也必有你的一份。”
古勒苏姆淡淡一笑,目光却不再落在他身上:“天色不早了,兄长,不如留下来共进晚膳?”她语调温和如常,礼数周全,但李沁听得明白——这话的意思,是“你该走了”。
“我得早点回去,婚前的麻烦事可多得很。”李沁笑着说,语气轻松,“对了,弟妹,借我点钱吧!”李沁话锋一转,笑得更灿烂:“结婚的开销主要由巴什赫部承担,可我怎么也得出点血。灰羽营的弟兄们要办一场像样的宴会,买酒买肉,不然像什么话?”
古勒苏姆闻言,眸光一动,立刻转头看向正在角落装聋作哑的艾尔坦。那位总督大人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仿佛那双靴子能告诉他怎么逃出此地。
“总督大人,”古勒苏姆声音温和,却字字如钉,“看来,该你还债的时候到了。”
“啊?”艾尔坦一愣,强作镇定地抬起头,脸上的假笑僵硬得像干裂的油画,“郡主殿下,您说什么……?我从未欠您钱呀!”
“托尔托萨的事,你不会忘了吧?”古勒苏姆语气一沉,笑意中透出一丝寒意,“当年,你在我们阿里维德家的领地上刮地皮时,捞摸得可不少。我的要求也不高——把当年那些钱,连本带利还给我们家。,你看,眼下我们的大公子要成亲了,总不能让人说我们连置办婚礼都抠抠缩缩的!”
艾尔坦脸色微变,嘴角一阵抽搐。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像狐狸被扯掉了尾巴:“郡主,您可是我们塞尔柱家的女儿啊,怎么这时候,却帮着……沙陀人说话?”
古勒苏姆仍旧笑着,却目光一寸寸逼近:“我是艾赛德·阿里维德的妻子。虽然艾赛德不在我身边,但这桩婚姻是我皇兄钦赐,至今依然有效——而你的这笔账,是我替夫家追的。”
说罢,古勒苏姆眼波一转,落在李沁身上,语气轻巧,仿佛只是随口一提:“阿里大人,不如你亲自去总督大人的府邸走一趟,‘好好商量’一下这笔旧账。他欠我们家的东西,你能拿回多少,就都归你。我侄子法赫扎尔德皇子作为此地的领主——现在,我已经替他准你一事:你可以用任何手段,向总督大人追债。”
话音落地,殿中一静,仿佛连风声都停了半息。艾尔坦脸色刷地一白,额角冷汗滚滚而下。他垂在袍袖中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艾尔坦当然清楚,自己如今在恰赫恰兰不过是个徒具虚名的“总督”——昔日在托尔托萨麾下的亲信,不是战死沙场,就是来到恰赫恰兰之后,就被古勒苏姆拉拢收编;而他自己,已落得在仇敌刀俎之下、任人宰割的境地。
艾尔坦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声音沙哑,带着讨好与哀求的意味:“阿里大人……这钱嘛,好说,好说……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母亲是我堂妹,我可是你货真价实的舅舅啊……你总得讲点亲戚情分吧。”艾尔坦说着,小心翼翼地向前靠了几步,几乎压低声音:“当年在托尔托萨,我也实在是没办法。突突什反贼压境,情势危急,我只好临时筹钱买他们不攻城……再说,我在你们家的地盘上征收战争税的时候,你爹他老人家……也没阻拦我呀。”
李沁忽地仰头大笑,笑声粗野爽朗,回荡在石壁间,却丝毫不带一分温情。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一掌重重拍在艾尔坦肩头,力道之大,几乎将那身着锦袍的总督拍得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堂舅,”他咧嘴而笑,语气像在讲陈年旧事,眼神却寒如刀锋,“若不是看在我母亲的份上,如今你在恰赫恰兰,哪怕还能喘气,起码也早该少条胳膊断条腿了吧?”
笑声戛然而止,李沁的眼神瞬间冷下来,像荒原中骤降的寒风,“这次先还一千枚金币来吧。明天中午,库洛会上门来取。”
“库……库洛?”艾尔坦声音一颤,神情恍惚,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喉咙却干得发涩。
李沁挑了挑眉,语气轻快,像在讲笑话:“还记得吧?你第六个儿子,当年在我们卡莫村看上一个漂亮姑娘,非要抢回家做侍女。结果回去路上,被人劫了道,连人带马一起滚下山沟,那小畜生从此瘸了条腿。”
李沁嘴角的笑意不变,声音却低沉如铁蹄碾雪:“动手的,就是库洛。那时候,你们家仗着是皇族,在整个塞尔柱帝国境内贴满了通缉令。库洛只得在自己脸上划了一道疤,连夜跑路,逃来我这里混了八年。不过,如今库洛已是灰羽营的一名小队长,管着五十个骑兵,身手,脾气,记忆力——都还不错。”
艾尔坦的脸已惨白如纸,连嘴唇也失了血色。他下意识舔了舔嘴角,颤声道:“阿里大人……您看这……能不能换个人来拿钱?”
李沁连头都没回,斗篷一甩,身影已迈出门槛,声音自门外传回,斩钉截铁,冷冽如刃:“总督大人,依我看——不如趁这机会,你就把欠库洛的那笔,也一并还了吧。省得哪天他真带着弟兄们来上门讨账,那场面……肯定很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