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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曾经的欢喜与悲伤,而那清脆悦耳的铃声,无非是装点了青春门楣的一道虚无的摆设,再悠扬动听,也无法掩盖岁月的流光。
他仍然在爱,曾经青春的羽翼,一滴滴地划破他伤痛的记忆;昨日悲痛的泪水,一点点地激起他心中万般的涟漪。再回首,时间的沙漏依然沉淀着无法逃离的过往,而记忆的双手亦总是在追忆中拾起那些明媚的忧伤,让人无法与历史割离,更无法不去留恋那些逝去的时光。在这样绝望而又古老的爱情里,时间仿若被冻结了般停滞不前,他千百次地回望,千百次地辗转,在雪雨风霜中一次又一次固执地将她找寻,却不知道,只一个痴情的回眸,岁月便迅速老了三百年的韶华,而他曾经俊美的面容也早已不再青春。
记忆宛若倒在掌中的水,无论你是摊开还是紧握,终究还是会从指缝中一滴滴流淌干净,对她的思念亦然。他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不懂,这样决绝的爱情,只能追忆,无可挽回,可他还是不甘心于上天的安排,他依然要将她固执地寻觅,即便找寻不见,也不会任由时间把她从他的记忆里剔除。
夜,总是在最伤怀时显得格外的寂静。我知道,他曾在佛前起誓,不再想她,不再念她,也曾在佛前告诉自己,想她是不勇敢的,想她是懦弱的,想她是浮躁的,想她是否定自己选择了佛的行为,想起她是不能被自己与佛祖原谅的。可他还是想她,无法自拔,无可救药,尽管历经了三百年的风雨沧桑,她依旧是他心底最深的思念与最重的沉痛。
他就那样静默地在我面前煎熬着,满眼柔情,满面疲惫,却又不肯对我说出一句的伤痛。我心疼他的痛,默然中却看见窗外的雨水把他肆意流淌的眼泪悄悄覆盖,于是,回忆便开始在心里残落,而对他的悲悯便又多了一份。
透过摇曳在窗前的酥油灯火苗,看他守着那份经久而又沉痛的爱,像一阵风,在万籁俱寂中吹拂着春天的记忆,待到满园春色关不住的时候,便又陡地沉入心底,泛滥成一片汪洋,流出来,只留下两颗泪滴;心,禁不住涌出一片无语的伤然。我徘徊在他的忧伤里,彷徨着他的彷徨,此时此刻,莽莽苍穹之下,仿佛只有我与这首风情万种的诗独存于世。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平安喜乐。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日,我垒起玛尼堆,不为修德,只为投下心湖的石子。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不为轮回,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我早已忘了这其实只是一首叫作《信徒》的歌词,甚至,潜意识中,只想把它当作被人们以讹传讹后渲染出的所谓的仓央嘉措情诗。我并不喜欢“信徒”这个名字,而喜欢仓央嘉措的崇拜者们为它冠上的那个名字。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词眼,吟唱着这句句染香的字句,谁又忍心纠正说它并非六世*的真笔呢?
轻轻,念着这首多情的词,读毕,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惆怅,透过空灵的长空,蓦然闯进屋内,深深地攫住了我,那一瞬,更有种撕心裂肺的痛将我紧紧地包裏。抬头,看那窗外雨打浮萍,一切皆恍惚若梦,只是我不明白,天空的阴霾,究竟是他的伤怀还是我的悲哀。
谁曾从谁的青春里走过,留下了明媚的笑靥?谁曾在谁的花季里停留,温暖了长久的想念?谁又从谁的雨季里消失,泛滥了思慕的泪水?他又在吟唱。用生命,用鲜血,和着无尽的泪水与不舍。在这空寂凄清的夜晚,我能深切地感受到这个男子的忧郁,还有他的绝望,他的悲恸,他的无可奈何。
沉溺在那久远的故事中,一个浅淡的回眸,烟雨迷蒙里,我仿佛听到那来自遥远年代的古老歌声,缥缈而绝望,倏忽间便穿透三百年的光阴,滑过天际,一直飘落在我的心头。
蓦然回首,隔着洞开的雨窗,我与他凝眸对视,触摸他孤寂的气息,一望便是千年。只是,我究竟在心疼什么,又在怜悯什么?而他又在寻找什么,坚持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