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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坦克履带碾过街道中央的邮筒残骸时,陈云飞猛地扯下脖子上的红布条狠狠挥动。霎时间,两侧废墟爆发出密集的枪响,捷克式轻机枪喷出的火舌在暗夜中织成红色的网。走在最前的日军曹长甚至来不及反应,眉心就绽开一朵血花。三枚手榴弹拖着尾烟划过夜空,在坦克群中炸出刺目火光,弹片削断电线杆的瞬间,缠绕的电线迸出的火星照亮了战士们充血的双眼。
“八嘎!反击!“日军指挥官的怒吼穿透硝烟。坦克炮管调转方向,第一发高爆弹精准命中街角的茶楼。陈云飞被气浪掀翻在瓦砾堆里,耳膜嗡嗡作响,嘴里全是混着碎石的血腥味。他挣扎着抬头,看见李二柱抱着炸药包冲向侧翻的装甲车,却在离目标三米处被机枪扫中,年轻的躯体在爆炸的火光中化作漫天血雨。
“撤!分散突围!“陈云飞嘶吼着拽起身边的新兵。战士们如同黑色的幽灵,顺着预先标记的排水口和民宅后巷撤离。日军的照明弹突然升空,惨白的光芒下,陈云飞看见自己留在泥地上的血脚印正被雨水缓缓冲刷,就像这座城市正在抹去他们存在的痕迹。
与此同时,城南夫子庙的街巷里,李彬将最后五发子弹压进弹仓。他的小队埋伏在秦淮河畔的马头墙后,看着二十余名日军端着刺刀搜索前进。潮湿的河风裹着尸体腐烂的气息,吹得岸边残破的灯笼来回摇晃,仿佛无数冤魂在无声控诉。
“张娃子,留两颗子弹。“李彬低声叮嘱身边的少年兵,“要是被围住...“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皮鞋敲击石板的声响。当第一个日军踏入射程的瞬间,整排子弹撕裂夜幕。少年兵王强抱着炸药包冲出去时,李彬清楚看见他后背绽开的血花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爆炸声震碎了河面上的薄冰,装甲车的残骸歪倒在文德桥头。李彬带领战士们挥着大刀冲入敌群,刀锋劈开棉衣的撕裂声、骨骼碎裂的闷响与日语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李彬的刀刃卡住敌人的肋骨时,突然瞥见远处屋檐下蜷缩着几个瑟瑟发抖的孩子,他们惊恐的眼神让他想起自己在重庆老家的女儿。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日军的*****开始肆虐。陈云飞看着整条巷子被火海吞噬,热浪掀飞他头顶的瓦片。他和剩下的七名战士蜷缩在防空洞里,听着洞外日****挑开尸体的声响。小战士赵水生颤抖着摸出怀里的家书,火光映着信纸上母亲的字迹:“吾儿勿念,家中安好...“话音未落,一发***穿透洞顶,家书瞬间化作灰烬。
当第一缕晨光染红南京城的天际线时,朱雀路的弹坑中横七竖八躺着三百余具尸体。陈云飞从瓦砾堆里爬出来,发现自己的军装上凝结的血痂已经厚得能立起手指。远处传来日军集结的军号声,他握紧手中那把断了半截的刺刀,看着幸存的战士们重新聚拢——他们的眼神依旧炽热,如同废墟中永不熄灭的火种。这座伤痕累累的城市,正在用最惨烈的方式,书写着中华儿女不屈的抗争史诗。
1937年12月13日的黎明,像是被战火灼伤的伤口,在厚重的硝烟中艰难睁开血红的眼睛。陈云飞扶着鼓楼残破的石柱站起身,晨风卷着灰烬扑在脸上,他尝到了满嘴咸腥——那是混着硝烟、尘土与鲜血的苦涩味道。远处,紫金山方向传来零星的爆炸声,仿佛是这座城市最后的呜咽。
“旅长,集合完毕。“李彬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他的左臂缠着浸血的绷带,胸前还挂着半截破碎的怀表链——那是紫金山战役中牺牲的川军兄弟遗物。九十八名战士横七竖八地躺在瓦砾堆里,有的倚着断墙打盹,有的正用刺刀挑出嵌在伤口里的弹片,绷带下渗出的血珠,在冰冷的地面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陈云飞踩着满地碎玻璃登上一处残垣,目光扫过这些伤痕累累的部下。那个十七岁的小战士周小虎,此刻正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简陋的地图,稚嫩的脸上还沾着昨夜战斗留下的黑灰;来自广西的老兵韦国栋,正在用麻绳仔细缠绕大刀的刀柄,刀刃上缺口密布,却依然闪着寒光。
“弟兄们!“陈云飞的声音穿透薄雾,惊起几只盘旋在废墟上空的乌鸦,“太阳升起来了,但南京还在流血!“他扯开衣襟,露出肋下新添的枪伤,“昨夜我们用血肉之躯,为两万百姓争取了撤离时间!今天,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人,也要让鬼子知道——“他的拳头重重砸在石柱上,震落几片冻僵的碎砖,“中国军人的骨头,永远比他们的刺刀更硬!“
战士们挣扎着起身,有人举起残缺的步枪,有人挥舞着染血的大刀,参差不齐的呐喊声在废墟间回荡。李彬突然解开军装,露出胸口三道狰狞的抓痕:“这是在夫子庙,用牙齿咬断鬼子喉咙时留下的!今天,我们要让他们知道,南京的每一块砖石,都是他们的坟墓!“
此时,南京城的另一边,日军正在紧张集结。坦克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如同死神的脚步。探照灯的光柱刺破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