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书院(91shuyuan.com)更新快,无弹窗!
着碎麦秆,每一步都像踩在粘稠的沥青中,裤脚很快结满暗红色的硬块。他瞥见新战士周小顺的草鞋陷在泥里,光脚踩着碎石往前冲,脚底渗出的血珠在泥浆里炸开细小的涟漪。
当距离日军还有二十米时,陈峰猛地跃起,大刀在硝烟中划出凛冽弧光:“自贡的娃儿些,给我上!川娃子的血,烫得死小鬼子!“这声呐喊像炸开的火药,二排战士们端着刺刀冲出掩体,草鞋踏碎泥浆,惊起一群被硝烟熏黑的寒鸦。
寒光闪烁的大刀劈开硝烟,陈峰的刀锋精准划过第一个日军的颈动脉。温热的血泉喷涌而出,溅在他脸上,瞬间模糊了视线。他本能地甩头,却见右侧传来一声闷哼——十六岁的新兵陈水生被日军刺刀贯穿腹部,肠子顺着锃亮的刀身滑落。这个三天前还追着他要听龙鸣剑故事的少年,此刻瞪大双眼,喉间发出气泡破裂般的呜咽。
“***!“陈峰肝胆俱裂,大刀化作血色旋风,接连劈翻三名日军。第四刀落下时,刀刃卡在对方锁骨间,金属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就在他用力抽刀的瞬间,后背突然传来刺骨的疼痛——不知何时,一名日军从侧后方刺来,刺刀穿透了他的军服,在肋骨上划出半寸深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陈峰眼前炸开金星,但战场的喧嚣却突然变得清晰。他听见卫生员小刘带着哭腔的嘶吼:“副连长!“感觉到有人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却反手将人推开。鲜血顺着后背往下淌,在军装上晕开大片暗红,他却借着这股冲劲抓住日军步枪,用缠着绷带的额头狠狠撞向对方鼻梁。
骨头碎裂的闷响中,日军惨叫着松手。陈峰夺过步枪,枪托砸向另一个扑来的敌人。木质枪托裂开的瞬间,掌心传来的震动几乎要震碎骨头,虎口迸裂的鲜血顺着枪身流淌。此时麦田里已杀成一团,战士们用刺刀、拳头、牙齿与敌人殊死搏斗。
张铁柱抱着日军滚进弹坑,拉响手榴弹前对着天空大喊:“娘!儿子给您报仇了!“气浪掀起的泥土中,炸开两具交缠的躯体;文书周明礼用钢笔戳进日军眼睛,指甲缝里嵌满敌人的血肉,满嘴的血腥味混着皮肉碎屑,仍在嘶声怒骂;炊事班老吴抡着烧火棍,生生将一名日军的脑袋砸得稀烂,木棍上黏着的脑浆混着煤灰。
陈峰的右肋又中一刀,锋利的刺刀割开肌肉时,他甚至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但这些疼痛都比不上心底的灼痛——他看见三排副班长老钱倒在血泊中,一名日军正举枪瞄准。陈峰像头受伤的猛虎般扑过去,双手死死卡住对方脖子。两人在泥浆里翻滚,日军的皮靴不断踢打他的腹部,喉间传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意识渐渐模糊时,陈峰摸到腰间的手榴弹。咬掉拉环的刹那,硫磺味刺激着鼻腔,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日军掀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不远处昏迷的战士。“卧倒!“他的怒吼声淹没在爆炸声中。气浪将他推出两米远,浑身嵌满弹片和麦芒,左耳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像被泼了墨水般晕染开来。
等硝烟稍稍散去,陈峰挣扎着起身。右手已经不听使唤,却依然固执地捡起大刀。刀柄上的防滑纹路早已被血水浸透,握在手里黏腻打滑,每一次发力都牵动后背的伤口,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在泥地上砸出暗红的圆点。
此时麦田里的喊杀声渐渐稀疏,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麦秆间,有的脑袋被大刀劈开,有的胸口插着刺刀。而七连的战士们,有的永远趴在泥浆里,有的倚着麦垛喘息,三排此刻能站起来的不过寥寥七八人。
西北方向传来更加激烈的枪炮声,七连阵地的天空被火光照亮。李铁蛋望着那边腾起的黑烟,突然想起出发前师部地图上的标记——那里藏着整个康庄防线的弹药库。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却坚定:“活着的,就算拼到最后一个人,也要守住康庄!“说着,他带头迈出脚步,身后,战士们相互搀扶着,踩过战友的遗体,朝着新的战场走去。
赵永刚的手掌死死按住腹部伤口,指缝间渗出的血珠顺着缠腰的绷带往下滑,在灰布军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望着麦田里横七竖八的战友尸体,喉结艰难地滚动——此刻能站起来的不过十三人。二等兵周小顺的遗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半截肠子垂落在泥浆里,手里却仍攥着没拉环的手榴弹。
“八连剩下的人,跟我支援七连!“话音未落,赵永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猩红的血沫喷在沾满麦芒的手背。他强撑着从腰间摸出母亲塞进行囊的铜钱,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的伤口,仿佛注入一丝力量。十三双眼睛齐刷刷看向他,这些从盐都走出来的汉子,脸上的硝烟混着血污,却在浑浊的瞳孔里燃起新的火光。
踏出麦田的瞬间,滚烫的气浪扑面而来。七连阵地的天空被硝烟染成诡异的青紫色,日军掷弹筒的爆炸声震得耳膜生疼。赵永刚看见三具尸体同时被气浪掀上半空,其中一人的钢盔旋转着飞来,“当啷“一声滚到他脚边。钢盔内衬还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