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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几根带血的头发,里面半张年轻的脸凝固着惊愕的表情——是七连那个总爱吹口琴的新兵蛋子,三天前还缠着他要听自贡的井盐故事。
“***!“赵永刚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的大刀劈开呛人的硝烟,正巧将一枚呼啸而来的手榴弹拍向斜上方。爆炸的火光中,无数弹片如蜂群般袭来,右腿突然传来钻心的剧痛。赵永刚单膝跪地,温热的血顺着绑腿往下淌,在焦土上积成小小的血泊。他低头看见一截小指粗的弹片嵌在膝盖骨旁,森森白骨隐约可见。
“营长!“卫生员小刘扑过来要包扎,却被赵永刚用刀柄推开。他拄着刀艰难起身,刀锋在地面划出半米长的血痕:“盐都的爷们,咱们死也要死在阵地上!川军的骨头,比台儿庄的城墙还硬!“嘶哑的吼声穿透炮火,十三双草鞋同时踏碎泥浆,朝着缺口处的日军冲去。
缺口处的战斗早已进入白刃战。日军的刺刀在硝烟中泛着冷光,七连战士们用步枪托、拳头,甚至牙齿进行最后的抵抗。赵永刚看见炊事班老李抡着豁口的菜刀,将一名日军的脸劈得血肉模糊;文书小张用钢笔狠狠戳进敌人右眼,指甲缝里嵌满血肉;最令人心惊的是重伤员老周,他拖着被炸断的右腿,像蟒蛇般缠住日军腰部,生生咬掉对方半只耳朵,满嘴的血沫里还混着肉块。
赵永刚的大刀劈开两个日军的夹攻,刀刃卡在对方肩胛骨间。就在这时,一柄刺刀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削飞几缕头发。他猛地后仰,顺势抬腿踹向敌人小腹,却听见“咔嚓“一声脆响——是受伤的膝盖发出的哀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恍惚间看见母亲在灶台前熬盐的身影,听见自贡井架吱呀作响的声音。
“不能死在这儿!“赵永刚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他夺过身边战士掉落的步枪,枪托狠狠砸向日军太阳穴。温热的脑浆溅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继续挥舞着染血的枪托向前冲。十二名战士紧紧跟在他身后,组成一道移动的血肉城墙。
日军的攻势突然变得疯狂。三枚掷弹筒炮弹接连落在阵地前沿,气浪将赵永刚掀翻在地。他挣扎着抬头,看见小刘的身体被弹片削去半边,手里还攥着没开封的急救包;老李的菜刀卡在日军胸腔里,自己却被刺刀贯穿腹部,仍保持着挥刀的姿势。
“跟他们拼了!“赵永刚的怒吼撕裂喉咙。他摸到腰间最后两颗手榴弹,咬掉拉环的瞬间,却发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身影——是七连连长李铁蛋!这个总是咧着嘴笑的汉子,此刻正抱着炸药包冲向日军机枪阵地,后背插着三根弹片,每跑一步都在地上留下血脚印。
爆炸声响起的刹那,赵永刚将手榴弹奋力掷向蜂拥而来的日军。气浪再次将他掀飞,意识模糊前,他仿佛看见自贡的盐井在阳光下泛着银光,母亲站在井台边向他招手。当他重重摔在一具日军尸体上时,手里依然紧紧攥着那枚带血的铜钱。
不知过了多久,赵永刚被一阵刺鼻的硫磺味呛醒。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眼前的战场宛如修罗地狱:焦黑的麦茬间散落着残缺的肢体,日军的膏药旗裹着弹孔插在血泊里,不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他数了数身边的战士——包括他在内,还能动的只剩四人。
“营长,七连......“战士小王的声音哽咽。赵永刚顺着他颤抖的手指望去,看见李铁蛋的遗体半埋在弹坑里,怀里还死死抱着半截炸碎的机枪。这个比他小五岁的兄弟,脸上凝固着狰狞的笑意,嘴里还咬着一块日军的耳朵。
赵永刚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右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他拄着断裂的步枪,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风卷起硝烟,送来台儿庄方向隐约的炮声。“走。“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只要还有一个人,康庄就不能丢。“剩下的三人相互搀扶着,朝着新的硝烟走去,身后,十四具盐都子弟的尸体在晨光中渐渐冰冷,却永远保持着冲锋的姿态。
鲁南的夕阳仿佛被鲜血浸透,将整片焦土染成浓稠的铁锈色。赵永刚倚着战壕壁缓缓坐下,后腰撞上尖锐的弹片,疼得他闷哼出声。绷带早已被血水浸透,顺着裤管蜿蜒而下的血线在黄土上凝成暗红色的痂,每挪动一下,都能听见布料与皮肉粘连的撕扯声。
他的大刀横在膝头,原本锋利的刀刃如今卷成波浪状,刀身上嵌着的碎肉和毛发在暮色中泛着青白。三小时前,这把刀还在日军脖颈间劈开血泉,此刻却像个疲惫的老兵,沉默地诉说着刚刚结束的惨烈厮杀。
战壕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二具尸体,每一张年轻的面孔都让赵刚喉头哽咽。那个总爱哼《丑回门》的四川娃子,经常学着喊“亲母岳母老丈母婆娘的妈”,此刻仰躺在弹坑里,嘴角还凝固着半首未唱完的曲调,眉心的弹孔渗出的血却早已冷却;平时连杀鸡都手抖的新兵蛋子,至死都保持着扑咬的姿势,嘴里死死咬住日军的耳朵,指缝间还嵌着敌人的皮肉。
“***小鬼子......“赵永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