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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家们跟着那个老头走进弄堂,视线一下暗了下来。
弄堂里弥漫着草药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沉甸甸地压在青砖灰瓦上。这里连风似乎都是停滞的,空气寂静紧绷,仿佛一座孤立在人间的死坟。
弄堂里的道路狭窄,最多仅容两人并肩同行,玩家们有的独行,有的两两结伴。
宋归程和时岁踏着脚下的泥路,湿泥里混杂着药渣和碎叶,粘在宋归程的鞋帮上。
土腥味、霉味、药草味……混杂成漩涡,淹没了玩家,好几个玩家忍不住用袖口捂住鼻子,有的玩家直接低骂出声。
浓烈的气味对感官特别灵敏的宋归程来说更是灾难,这里的气味已经不能仅仅用难闻来形容,是混杂着死气的枯槁。
宋归程指尖动了动,却没抬手捂住鼻子,他闻到混杂在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时岁神色正常,环顾四周的环境。
弄堂两边的房屋低矮,至多不过两层,风雨侵蚀的痕迹留在裸露的砖瓦木头上,斑驳淋漓。
房屋的木门大多半掩着,门轴吱呀声被风撕得细碎。有的屋子二楼晒台上,蔫蔫地晃着几件洗得发白的褂子。
走了段路,没怎么看到居民活动的身影,偶尔有窗户里透出人影,有时能听到压抑的咳嗽声和呻吟声。
领头的那个老头低咳几声,终于开了口,嗓子像被浓痰糊住,哑得很,普通话听着十分蹩脚:“这个点儿大家伙都喝过药准备休息了,明儿个再叫他们去登记,今儿个也来不及了。”
老头言语间对医疗队入村流程的熟悉,对他们的态度不冷不热。
老头一边领着他们往弄堂深处走,一边给他们介绍弄堂的基本情况。
弄堂里一共两条路,东西方向一条,南北方向一条,四十三户人家都挤在这两条路边。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就是东西向的,医疗队的住所在西巷最里面,和卫生所、供销社之类的靠在一起。
宋归程目光在周围的房屋上扫过,每家每户门前都有灰白的石灰水痕迹,有的看起来新泼不久,白色的水流沿着泥泞的路蜿蜒流淌。
每户门口都挂着香囊,说是香囊,有的其实只用草把扎着艾草悬在门口,艾草早已干枯。
走在最前面的老头缓了一阵才继续说:“除了卫生所,供销社也得你们管着,我们不识字……上头派的物资,除了发下去的,都在供销社仓库里堆着……”
玩家们步行好一阵,终于看到了另外的活人。
是个头发花白的阿婆,身形佝偻,蹲在茅草屋外的炉边,手里攥着个豁口的搪瓷碗,碗里黑褐色的药汁正冒着细弱的热气,她咳嗽两声,帕子捂在嘴上,帕角已经泛出暗黄。
“那是刘阿婆,家里无儿无女的,唉……”
领头的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上去朝刘阿婆打招呼。
“刘阿婆!刘阿婆!”他走到刘阿婆跟前喊了好几声刘阿婆的名字,蹲在地上的刘阿婆才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为民啊……你来了……”
这领头的老头就是贾为民,玩家们并不意外,接待医疗队的除了弄堂里管事的还能是谁。
贾为民用方言和刘阿婆交谈了几句,又指了指医疗队,刘阿婆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穿着白大褂的玩家们一眼,又低头喝她的药去了。
宋归程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了两个“好”字,不知道贾为民是在说什么好,病能治好?
贾为民看着刘阿婆喝完药,把她扶进她的屋子才回头和玩家们解释。
“你们已经是来这里的第四批同志了,前三批同志……唉……自个儿都治不好,别谈治我们了……第一批穿白大褂的来我们这儿,我们别提多高兴了……”
他一边絮叨着一边领着玩家们往巷子深处走,不久,墙面出现“防疫力量,依靠大家”的红漆标语,已经褪了色,被冲得一道一道,像谁哭花了的脸。
挨着那面墙就看到卫生所、供销社几个大字,医疗队的住所就夹在这两座屋子中间,外表看起来和弄堂里其他房子没什么不同。
土坯墙被岁月啃得坑坑洼洼,露出里面掺着麦秸的黄土,像老人皲裂的手背,黑瓦屋顶上,几丛狗尾草在风里摇,檐角的瓦片缺了角,露出底下的椽子,被雨水泡得发乌。
两扇木门脱了漆,露出浅黄的木色,裂缝里卡着些干泥。
贾为民给玩家们开了门,“吱呀”一声,像有人低声叹气。
他把钥匙给了队伍里领头的人:“你们就住这儿,屋里有前几批的人留下的工作笔记,具体要干啥怎么治,你们一手安排。”
说完,他也没关照别的,拖着步子走了。
一个满臂纹身的男人率先跨进门槛,卧槽了一声:“这他妈给人住的?”
堂里的泥土地面高低不平,磨得发亮,在墙角裂着细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