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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卢寺,只是那天运气不大好,毗卢寺在修缮,并没有开,望不见里面景象。
陈蝉衣望着朱红色的门,小声高兴地说:“秋天可以去看银杏,毗卢寺的银杏很好看。”
李潇默然。
最后“嗯”了声,移开视线。
他们从艳阳,玩到白日西沉。
那天夜晚,秦淮河夜灯缓缓流淌。
开车经过河边,夜晚红灯笼点亮的酒楼灯光,昏聩朦胧地潜透进来,笼罩车厢,割开他眉眼,变得空而远淡。
他在驾驶座,那瞬间,其实想起许多很久远的事。
想起他是怎样推开她,让她去郑容微身边,想起那夜他又是怎样痛苦难眠,辗转反侧。
最后寂寥站在酒楼下,对着秦淮河流淌的夜色,想了整整半夜。
那时候他其实就想过。
有些事情,为什么不是争取就能够。
后面才逐渐明白,原来非不为也。
实不能也。
多出来相处的这几天,快得好像偷来的一辈子。
一眨眼间,灰飞烟灭。
她的病完全好起来,是他照顾她的第七天。
那天苏南重新下起暴雨,就像是有预感般,陈蝉衣忽然说:“我病好了,我们能回润州吗?”
李潇沉默。
最后他颔首:“好。”
车飞驰过南京连接润州的田野,像人生翻过第二页。
两个人絮絮叨叨讲了很多话,其实和从前没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大概是,从前都是她在讲,他沉默听。
那天李潇的话却多了起来。
其
实都是些很家常的话,很没有意思。
他叮嘱她要按时吃饭,早点睡觉,要照顾好自己,再长大一点。
李潇模样五官深刻英俊,认真说这些话时,那种狠厉冷漠的感觉散去,变得温柔,变得让人看一眼,忍不住红了眼。
陈蝉衣是个很敏感的人,那些话送进耳廓,恍然就明白他这些天的欲言又止,沉默寡言。
可她不想明白,慌张质问他:“为什么说这个,明明你在我身边,这些你都能照顾我的,我不要学……………”
暴雨下起来,那时他们正走在南天桥上,车子停在一边。
南天桥路梧桐遮天。
他撑着伞,站在她身前,夜风凄清吹过,梧桐叶一片片蜷缩飘落下来,落在脚底,落在伞面。李潇还是笑,好脾气道:“宝宝,听话。”
她察觉出来了,哭着搂着他脖颈:“你不要我了吗。”
李潇抿唇,一瞬间眼眶潸然。
她抱得很紧,仿佛怕他下一刻便会消失不见。可她唯一不明白,为什么她在人生每个隘口都紧紧抓牢,想要拥有的东西,还是会离她而去。
她有霎那脱力,失去力气,慌不择路,近乎口不能言。
陈蝉衣眼尾湿红,断续地道:“那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呢......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她哭着:“我也会难过的。”
潇喉咙发疼:“要是我能回来,你还有耐心等我,那我一定…………….”
李
来娶她。
他原本是想这么说。
然而姑娘狠狠一巴掌拍在他胸膛,透过去,就是曾经中枪的位置。
陈蝉衣狠狠掉眼泪:“谁要等你啊!你以为你是谁啊,骗我,几次三番骗我,你以为我还会原谅你啊!不嫁,我根本就不嫁,我又不是没得选,你以为我嫁不出去非要嫁你啊......”
顿了顿,她努力抽噎着平复情绪。
小心翼翼问:“这样你能不走吗。”
不知为何,已经愈合的伤口,在那时候划破血肉,割裂骨头,重新撕心裂肺地痛起来。
他心口长出骨刺,扎进心脏,刺得他差点稳不住身形,整个胸腔都跟着悲鸣起来。
他没说能,也没说不能。
李潇漆黑的瞳看向她,很久。
他说:“不可以的。”
不可以的,家月。
掌心触到她脸颊,一片湿漉漉的冰凉。
他默了默,克制而艰涩地道:“要是你不想等,就不等好了,我回不来,那你就好好选一个喜欢的人嫁了吧。”
一定要选喜欢的,要选会疼人的,不要天天忙得不着家,不要那种花里胡哨花样很多。
因为。
他抿了抿唇,哑声道:“我在地下要是看到你这样,我会难受的。”
她无措呜咽起来,雨天里,好像被丢掉的小兽。
身后黑车的前灯闪了三下,无声催促。
南天桥车流不息,往下是城际高铁,裹着风,呼啸而过。
他颀长挺阔的身影被路灯拉长,淹进水里,破裂在夜色里。
“家月,你再亲我一口,我要走了。”
她眼前朦胧,斑斑驳驳的光影落在眼睛上,好像一生的暴雨,在那一刻,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全部浇在了她头上。
她浑身湿透,心神面目全非,以至于只能很无助地哭,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哭出声,哭到甚至忘记一件事。
她都没有听到他一句再见。
可是故事就是这样结束,如同暴雨降临,白日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