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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辰光几点了?”
车康看表:“回禀夫人,下午三时一刻!”
“老爷该是打过午盹了。你去趟惠通,请士杰过来,向老爷禀报西人银行的事!”
“奴才这就去!”车康起身,深鞠一躬,匆匆出去。
半小时后,如夫人抱着她的两条宠狗,身后跟着车康、张士杰,径直走进丁承恩书房。
丁大人的伤势好多了,正在书案前面扎好架势,挥毫抄经。两个丫鬟在旁伺候,一个研墨,一个压纸。
他们进来时,一部《心经》刚好完成。丁大人将笔交给丫鬟,署过名,盖好章,朝三人笑笑,在如夫人的搀扶下走到客间,在主位坐定,指下几个座位。
如夫人没坐,顺势转到丁大人背后,为他捶背揉颈。
车康、士杰并肩,哈腰站定。
如夫人用力搓揉,看向二人:“车总管,张总理,老爷交办的事,可都办妥了?”
“回禀老爷,回禀夫人,”车康拱手,“老爷交办的事,全部办妥了,具体让士杰来讲!”
丁大人看向士杰。
“老爷,夫人,”士杰拱手禀道,“六家银行答应了,分三批出资,每批二百万两,先垫付川民股权,再垫付其他民资,买断五十年路权!”
“晓得了。”丁大人摆手,“发电报,让他们来办吧。”
“老爷,这桩好事体,咱家泰记⋯⋯”车康顿住。
“记住,泰记不可插手!”丁大人断然说道。
如夫人、车康互望一眼。
“老爷,”如夫人停住揉捏,“介大一块肥肉,泰记⋯⋯”
“唉,”丁大人长叹一声,“这块肥肉好吃难咽哪,交给洋人吃去吧!”又看向车康,“车总管,泰记账上还有多少现银?”
“现银都在外面流转,库里顶多几十万两!”车康应道。
丁大人看向士杰:“惠通库里有多少?”
“不到一百万。”
“旬日之内,备妥二百万两,等候调用!”丁大人吩咐道。
车康、士杰齐声应诺。
“一下子提现介许多银子,老爷是想⋯⋯”如夫人目光探询。
“还能想什么,”丁大人轻叹一声,“庚子赔款这个大窟窿,终归得有人填呀!”
“老爷?”如夫人急了,“窟窿再大也是朝廷的事,凭啥让我们家填?”
“你呀,”丁大人给她个苦笑,“真就是个妇道人家。庚子赔款是洋人的事,白纸黑字写好了的,不可迟付一日。在朝廷那儿,啥事体都可缓得,唯有洋人的事体缓不得。听闻这笔款子有麻烦,王爷急呀,几番来电,再三叮嘱,要我妥善处置,免生外交事端。夫人哪,你扳指头算算,就眼前光景,介许多银子,除去我们,还有谁家付得出呢?”
如夫人脑子急转几圈,咬会儿嘴唇,看向车康,一字一顿:“车总管,既然要筹款子,你们就多筹一百五十万吧!”
“夫人是说,”车康显然也是吃惊,不相信地盯住如夫人,“我们要一下子筹备三百五十万两?”
“账房里算去。”如夫人白他一眼,摆手。
车康识趣,悻悻地看一眼士杰,二人拱手作别。
待二人走远,丁大人缓缓看向如夫人,显然也没明白。
如夫人附他耳边,柔声细气,低语有顷。
“胡闹!”丁大人一把推开她,气呼呼道,“这怎么能成哩?润丰源若倒,上海滩⋯⋯”
“老爷,”如夫人再凑过来,捏他胳膊,声音慢悠悠的,“上海滩依旧会是上海滩。二十多年前阜康之灾,沪浙没有胡雪岩⋯⋯”
借阜康之灾推倒一代巨商胡雪岩是丁大人此生所历的最狠一战,也是他讳莫如深、不愿提及的。如夫人此时非但提及,且还要步自己后尘,一举吞掉润丰源、善义源,着实让他震惊。
“不成!”丁大人思忖良久,坚决回绝,“润丰源、善义源若倒,涉及的就不止是沪上了,是全国的钱业!钱业若倒,一切不堪设想!”
“敢问夫君,是什么不堪设想?”如夫人追问。
“大清朝危矣!”丁大人一字一顿。
如夫人嘴角撇出一丝浅笑:“夫君,平心而论,钱业不倒,大清朝难道就不危了吗?”
丁大人被她问住了,沉思良久,给她一个苦笑。
“夫君,您站得高,望得远。中国的问题根本不在钱业,不在上海,也不在天下百业。大清已经是艘破船,千疮百孔,这又遇到大风大浪,撑不久了。夫君哪,难道您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们举家老小随从这艘朽船一起沉没吗?”如夫人盯住他,目光中有探询,也有肯定,似在征求答案,又似无须。
丁大人双手捂脸,眉头拧得很紧。眼前这个女人刚刚坐上泰记权位,就以这般语气与他说话,让他甚是不悦,但她敢于揭开这个残酷面纱,敢生鲸吞沪上两大钱庄之心,不得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