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壁画盟、云南女子书院??三日内齐聚昆仑山北麓。此战,不只是为了救人,更是为了彻底斩断旧世根脉。”
七日后,昆仑雪峰之下,三支队伍如期会师。
红裙会由一位年轻寡妇率领,三十艘改装渔船逆河而上,穿越干涸古道,船底暗舱装满火油与雷管;敦煌盟带来百名画师,携巨幅丝绸,准备将真相绘于崖壁,永示后人;云南书院则派出五十名女学生,每人腰佩短刃,手持自制木枪,眼神坚毅如铁。
陈禾立于冰原之上,展开地图。根据忆愿子所示,地下城位于“苍狼之喉”??一处传说中通往地心的裂谷。据古籍记载,此处曾为元帝秘炼魂兵之所,后因地震封死入口。但近年频发异象:半夜狼群哀嚎绕谷三圈而不入;牧羊人梦见赤足少女立于云端,泣血呼唤“救我”。
“阿沅没走。”一位云南女学生忽然开口,“她在等我们把她带回家。”
众人肃然。
行动当夜,月隐星沉。队伍分三路进发:红裙会负责切断水源与通风口;敦煌盟在谷外绘制警示壁画;主力由陈禾亲率,潜入裂谷深处。
绳索垂降三百丈,终抵底部。眼前赫然出现一道青铜巨门,门上镌刻双蛇交尾图案,中央嵌有一块晶石,颜色猩红如血。陈禾取出耳坠,轻轻触碰晶石??刹那间,整座山谷震动,门缝渗出黑雾,夹杂无数冤魂嘶吼。
“这是‘心狱锁’,”一名老匠人颤声道,“唯有至亲之血,方可开启。”
陈禾毫不犹豫,割破手掌,鲜血滴落。青铜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甬道,两侧挂满琉璃灯盏,灯中燃烧的竟是人心!
深入百步,忽闻钟声七响。前方大厅豁然开朗:穹顶绘着倒悬星图,地面铺满白骨,中央铜炉熊熊燃烧,炉火中悬浮一颗跳动的心脏,金红交织,宛如朝阳初升。
正是阿沅之心。
四周站列十二具冥兵,全身覆甲,头戴铁面,手中长戟森然。而炉前一人背对众人,白发披散,右手持邪印,左手握一根连接心脏的金属导管。
“你们终究来了。”李玄微转身,脸上疤痕纵横,右眼已换作铜珠,闪着诡异绿光。“三十年了,我一直在等这一天??用阿沅的心,点燃真正的秩序之火。”
“你错了。”陈禾上前一步,“秩序不该来自恐惧,而应生于自由。”
“自由?”李玄微狂笑,“凡人何知自由!他们需要神,需要跪拜,需要牺牲!看看这颗心吧??它本该属于天地,却被你们当作图腾供奉!愚蠢!”
话音未落,他猛按机关,铜炉爆发出刺目强光,十二冥兵同时扑来。
战斗爆发。
红裙会女子引爆通风口雷管,引发塌方阻敌;敦煌画师以磷粉洒地,绘出《共议令》全文,每字燃起一道光墙,压制邪术;云南学生组成方阵,木枪齐射,专攻关节缝隙。陈禾独战李玄微,斩妄出鞘,刀光如电,每一击都带着万民心愿。
“你说百姓需要神?”陈禾怒喝,“可他们早已成神!”
一刀斩下,邪印崩碎。李玄微惨叫倒地,铜眼爆出火花。此时,阿沅之心剧烈搏动,一股浩瀚意念席卷全场:
“够了……”
所有动作停滞。冥兵僵立原地,面具龟裂,露出里面被困多年的真实面孔??全是当年失踪的守印师生!他们眼中流出泪水,嘴唇微动,齐声低语:“我们想回家。”
陈禾仰头望着那颗心,轻声道:“好,我们带你回家。”
他脱下外袍,小心翼翼包裹心脏,放入特制陶瓮。就在这一刻,整座地下城开始崩塌。众人撤退途中,一名少年为掩护同伴,被落石砸中。临终前,他塞给陈禾一本笔记,封面写着《碎斗日记》。
回到地面,已是黎明。昆仑雪峰染成金色,风吹过残垣,似有歌声飘荡:
“流匪哥哥不怕刀,
背上背着赤心包。
一粒米,一点光,
照亮人间万户窗。”
三个月后,金陵举行大祭。
阿沅之心安葬于汉水畔,位于林远墓旁。坟前不再立碑,而是种下一株赤心稻母株,传说其根系贯穿九州,能感知每一寸土地上的不公与苦难。每逢春耕,稻穗开花之时,方圆十里皆闻童声齐诵《共议令》,且空中隐约浮现红衣女子身影,巡行田垄。
李玄微未死,但失去右眼与邪印之力,沦为废人。他被囚于云南女子书院地牢,每日由学生轮流看管。奇怪的是,这些女孩并不辱骂他,反而耐心教他识字、算账,问他:“你小时候,也饿过吗?”
一年后,他写下万言悔书,详述三十年来所犯之罪,末尾一句:“我曾以为掌控人心才能治世,如今才懂,唯有释放人心,才算真正活过。”
又五年,西域传来消息:那本《碎斗日记》已被译成七种文字,在回鹘、吐蕃、波斯等地流传。其中记载的“非暴力抗争十策”,成为边境族群争取自治的指南。更有传言,某位波斯公主读罢痛哭,遂焚毁王宫律法,宣布全国女子皆可入学参政。
陈禾年迈,两鬓如霜,但仍每年春行走四方。人们常见一位老人独自立于高山之巅,面向夕阳,手中捧一碗赤心饭,仿佛在等待什么。
直到某个冬夜,暴风雪肆虐。村民发现他倒在田埂上,怀里紧紧抱着残册与耳坠。体温尚存,却无法唤醒。医者束手无策,只道:“他的魂,已与大地同频。”
七日后,奇迹发生。
田野间所有忆愿子同时成熟,即便寒冬也结出金红果实。午夜时分,整片稻田升起万千光点,汇聚成两条人影:一男一女,携手而立,正是沈子涵与阿沅。她们俯身轻抚陈禾额头,随后化作清风,掠过每一座村庄、每一家学堂、每一艘渡舟。
次日清晨,陈禾睁开眼,嘴角含笑。他站起身,拍拍衣上霜雪,对赶来的孩子们说:“走吧,该去下一村了。”
谁也不知道,那一夜,他曾听见沈子涵的声音:
“你看,火还在烧。”
多年以后,新的孩童在课本上读到这段历史,老师提问:“什么是大明流匪?”
一个小女孩站起来,指着窗外稻田说:“就是那些不肯跪的人。”
晚风吹过,万顷赤心稻齐齐摆动,穗尖发光,连成一片流动的星河,在天地间写下永恒的答案: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