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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向自己走来，一边不解地看着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沈言，“你怎在此？”
“师父！”沈言不觉有些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应该说跟着慎夜到这里的呢，还是说特意来为师父排忧解难呢？
“……我和阿芜路上遇到了一个小孩子，他说要到巫荒城找到师父，所以来此。”
沈言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所以幸好他临时想起了凡音这个被他忽略的理由。
特意到巫荒城找师父的小孩子？千少陌依稀觉得应该记得一些什么，但他却不大有印象，脑海中隐约浮现一些记忆，却如何夜想不起来，怪了，他平常是这么容易忘东忘西的人吗？
他大致觉得有可能自己的记性出现了问题，索性也不去再想它了，他看沈言一人在此，便问道：“阿芜在何处，她不是与你同行的么？”
沈言语塞，他硬着头皮说道：“我与阿芜分开了，她……此刻应当是跟着教座进了巫荒城罢。”
千少陌不用细想也知晓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此刻蹙着眉头，“胡闹，你怎放着她乱来？”
沈言百口莫辩，乖乖低头认错。
千少陌四下巡视着，一边问道：“这几日我一直在追踪一个鬼物，它狡猾得很，几次三番被它溜走，你来此之时可见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沈言细想了想，答道：“并无甚事。”
巫荒城的鬼怪不仅猖狂，而且似乎是有智慧有脑子型的猖狂，再加之要对付的是这些本属于冥界的鬼怪，就更为头疼棘手。
“那鬼物身上的活人精血气甚重，相比已有多人命丧于此，如若放任它逃离此处，恐怕会伤及更多人性命。”千少陌叮嘱道：“日后万事小心，若没得什么要紧事情，尽早离开这里，凭你的修为尚还不足以应付这些事情。”
“师父，”沈言回道，“恕弟子无能，愿随师父留在此处，略尽绵薄之力。”
他神情诚恳认真，千少陌从来都知晓沈言最为刻苦用功，待师长同辈也是真心诚意，所以哪怕他的天资不是最高的，但却是自己最为钟意的弟子。他刚要说话，只听道自那房间中传来的东西倒地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女孩的尖叫声。
沈言大惊，连忙上前欲推开房门，但是残破的屋门却岿然不动，如何也推不开，他有些慌张，一边叫着凡音的名字一边尝试着将门打开。
千少陌紧跟上来，以手掩在门上感知里面的事情，片刻，他皱眉道：“屋中的人是谁？”
“两个孩子，”沈言有些慌张，忙道，“师父，您可有法子救他们出来？”
他偏头看到千少陌低头皱眉思索，却毫不见有何动作，沈言有些焦急，“师父，那两个孩子现在还在里面，刚刚听到有人惨叫，此刻却如何呼喊里面都再无回应，只怕里面凶多吉少，您赶快想办法救他们出来罢。”
千少陌不做回应，许久，抬指在房舍周围留下一道屏障，并非是要救人出来，反而又设了结界将屋内的所有东西困在了其中。
“师父？”
沈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千少陌，“您这是作何？”
“我方才与你说的狡猾的鬼物，现就在其中，”千少陌不顾他的震惊，以指催力固防屏障，“若今日再让它逃走，恐怕再难捉回。”
沈言拉着他，声音颤抖：“可是…可是师父，还有两个孩子在里面……”凡音在里面，和一个狡猾的鬼怪，连自己的师父都束手无策的鬼怪，他难以想象，这许多时间，恐怕凡音已然凶多吉少。沈言不可想象，那种孩子，天生的聪慧乖巧，性情又那么温顺善良……
“瑾行，”
千少陌凝视他的眼睛，“你本性良善，自然不舍得见两个孩子于危难而不救，但如果今日为了这两个孩子而放走了那个鬼物，日后若它再作恶害人，就不止这两条人命。”
沈言拉着他，仍试图劝道：“师父，那里面的孩子……他很好的。”
“这世间不缺好人，也不缺孩子，”千少陌的语气冷淡，“缺的是能下定决心做出正确取舍的人，”他看着沈言，“今日，你因一个孩子而放出一个恶魔，他日又会有多少孩子因此而丧命，更何况，”他看着残破的茅草房屋，叹了一声，“你唤了他们许多声也不见回应，恐怕他二人早已遇险。”
沈言嗫嚅着：“可是、可是……”
“我是语一山仙宫阁殿的大长座，”千少陌望着那间房门，“我不能为了两个生死不知的孩子而让更多活着的人遇难。”
“你也该如此的，瑾行。”
沈言摇着头，踉跄后退着。
“师父……”
他看了看那处的屋舍，终是无言。
-
几时前
凡音哄着哭哭啼啼的小姑娘，其实说实话，尽管脸上的疮已经治得七七八八了，但是仍不可避免地在脸上留下一道道疤痕，草儿原本的面容也只尚算是五官端正，这样一哭起来，更是不大能入眼。
凡音从没哄过女孩子，看她哭得伤心，只说道：“你、你别难过了，沈言哥哥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呢，把眼泪擦擦罢，你这样哭起来更不好看了。”
草儿闻言止住了哭声，慌忙忙地擦擦眼泪，但其实心里似乎更难过了。
“你想在这里多待一待么？”凡音见她摇头，便说道，“那我们出去罢，也莫要让沈言哥哥等得着急了。”
他拉着草儿正要往外走，却听她叫了一声“啊”，指着房间角落里的那簇小蘑菇，惊骇道：“我怎么刚刚瞧见它们眨眼睛了！”
凡音下意识地往那方看了一下，却没看出那些蘑菇有什么异样，他只当是草儿眼花了或是小孩子说的胡话，便道：“你看错了罢，蘑菇怎么眨眼睛，你若说它们在打哈欠我还比较相信。”毕竟长年累月地在一个地方待着，换谁谁不累？
草儿揉揉眼睛，再定睛看去，确实没有看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挠挠头，糊里糊涂地跟着凡音想要开门出去。
“奇怪，”凡音嘀咕一声，回头看看草儿，“是你刚刚关的门么？”见草儿摇头，他也不再去在意，伸手去拉开房门，“怎么回事？”房门纹丝不动，凡音铆足了力气两只手拉着门栓，草儿见此也上前帮忙。
屋中的那股子潮湿的气味似乎越来越严重，凡音有些心慌了，毕竟是经历过那些事情的人，他喊着沈言的名字拍打着房门却得不到丝毫回应，凡音忽地想起了草儿刚刚说的蘑菇的眼睛，猛然转头向墙角看去，那边空空如也。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凡音开始大声呼喊着沈言，但是周围安静地似乎空气都凝滞住了。
“凡音哥哥……”草儿见凡音的样子有些害怕，“发生什么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