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骇浪挽危舟 江女酬恩施绝技 粗心惊失错 苏翁临难托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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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断,本已快被风浪打沉。岸上忽然来了两个白衣女子,用钢抓将船抓住,绳头系在大树石上,把那两班纤夫寻回,相互同拉。内中一个又纵向船头,带过两条纤绳,系在系船桩上,人仍纵回,一齐下手。现在离岸只有丈许远了,还是上次靠岸的地方。”舜民间:“那两个女子是谁?”王升答:“在后艄,没有对面,天黑看不真切。”
    一言甫毕,船忽停住。舱门启处,窜进两个白衣女子。前面一个正是上次舟中所遇卖蟹女子江小妹,后面一个貌略丰腴,没小妹秀美,却也生得端丽温文,饶有福相,俱都背插单剑,白布包头。忙和苇村挣起,正要谢她们解救一船之危,小妹先张口道:
    “尊公新遭风浪,身体欠爽,请不要动。有劳王管家引我们去见夫人好了。”舜民和苇村俱已精神委顿,只得拱手答道:“愚弟兄委实疲困,不成礼数。请二位侠女先至后舱与内子相谈,等少时收拾清楚,再请二位侠女面谢吧。”小妹闻言,也不答应,只朝着同来女子嫣然一笑,便同往后舱走去。人仍不能上岸,舱中到处水湿泥淤,又滑又脏。
    加以舜民一行人等十九晕船呕吐,狼藉满地,下人个个卧倒,只王升一人还能勉强支持作事,知道主人急于和两侠女相见,忙又扶到前舱,唤来几个船夫,取来管帚簸箕,先将船舱打扫干净。汲些江水,将船板用拖布帚洗净。船已停泊,抛了大锚,毕竟好些。
    等一切舒齐,人们也渐渐缓过气来。舜民。苇村命人打了面汤水,重新洗漱,结束衣冠。
    刚命王升去请太太陪二位侠女到前舱来坐,以便船人打扫,虞妻已由二女子一边一个扶了出来。宾主重又见礼落座。
    二女初上船时,舜民见她们周身全白,昏遽中没有在意,及至坐定一看,二女所穿竟是孝服,不禁大惊,因所服虽重,尚不似父母之丧,未便明诘,忙向江小妹道:“那日因苏老先生再四促行,不敢久停,未及登堂拜母,仅令小价趋谒,略伸微意。近日令堂老太太的病状想已痊愈了吧?”小妹答道:“尊公顾恤孤寒,义薄云天。家母全仗赠金调治,不特病愈,且有除根之望。大德不言谢,况以后还有相需之处,小女子也无庸再作俗套了。”舜民见她救了一船生命,行所无事,毫无得色,举止安详,谈吐文雅,与那日江行郊遇又自不同,越料她出身必非等闲人家,益发心折,答道:“舍间尚非寒素,只是客中带得无多,自问不是吝人。如若须用,明言无妨。即以此次而论,全船生命皆出二位侠女所赐,我又何尝言谢呢?这位侠女想是苏老先生令爱了。他老人家,近日以来身体尚还康健么?”
    二女闻言,俱都凄然泪下,仍由江小妹答道:“这正是苏老义父跟前的兰珍姊姊。
    实不相瞒,义父那晚别了尊公回去,行至中途便遭狗子暗算,怪他不该泄漏机密,拔了他的黑飞鱼图记,受了内伤。还算贼父得信赶来,念在旧日老交情面上,没有当时处死。
    并把兰姊也喊了去,背回寒家,勉强活到第三日,嘱咐好了一切后事与兰姊的终身,才行撒手而去。义父卜算如神,据说那日与尊公相遇,便算出卦象于他本身大凶,再三约请尊公回船务必往寒家一行,便是为此。那晚,先还自恃狗子和手下贼党均非他老人家对手,只要当晚能够躲过,次日见着贼父把理解明,即可无事。谁知贼党中新到了一个内家能手,专用阴手杀人。这厮名叫小铁猴侯绍,外号一掌三辣手,当年与义父还有一点交情,事前如知是他,必不下手。偏生义父隐姓埋名已廿年,留着很长胡须,熟人乍见,都难认出。这厮年前又被仇人伤了双目,只剩半只眼睛,又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见狗子众贼党要吃亏,暗下毒手,事后好生后悔。老贼父于肯顺风转舵,答应义父永不许再与尊公为难,尊公回家终身不得再提,双方作为没有此事,各不相扰,未始不是看重这厮的情面,否则连兰姊也未必能活了。经过情形已对尊夫人说过,少时自知。义父临危以前又卜一卦,算出今日海洋中有大飓风要刮过此地,虽是风尾,为时无多,但那风力却甚猛恶,行船遇上决少幸理。尊公必在风浪最大时经此,吉人天相,自不会出什么灾变,虚惊实所难免。临终遗命,愚姊妹持他老人家昔年恃以纵横江湖的百练钢抓到江边相机相助。到时正赶风力绝猛,恐一发不中徒费心劳,刚等风头略顺将抓顺风掷出,纤绳突然中断。幸而事先将抓上蛟筋长绳紧在一株合抱大树桩上,否则以愚姊妹二人之力恐还拉不住呢。想是尊公对待苦人恩厚,这样险大,那两班纤夫依然拼命卖力,纤断时跌伤了五六个,无一人出怨言。兰姊恐力气不够,去唤他们来相帮拉纤靠岸,依旧人人踊跃,力疾从事。富贵中人,能使苦人到了危急真正自愿出力卖命,毫不敲索,最为少见。休说他们,便是船上人们都会水性,像先前那般危急,离岸又近,虽说船也要顾,恐怕对于船客生命早不在话下了,哪有这样心安理得,同共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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