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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打算破船逃命主意的呢?”
舜民闻得苏翁因救自己而死,早已位下沾襟,见小妹言词爽朗,仍往下说,只得等她说完,方始惨惨凄凄起身,朝着二女正要下拜,小妹连忙起身拦道:“死生有命,多礼何益?不消再作礼套,也无须乎表白致词。愚姊妹俱都明白,此中还有曲折,未便即为明言。但盼尊公能应义父遗言拜托之事,就足安泉下老人之心了。”舜民虽听出苏翁必有安埋托孤之举,心仍不忍,仍要望空谢过。风定以后,还要亲去吊唁,料理丧葬和身后一切。小妹只得任其望空遥谢,二女在旁跪拜相谢。礼毕起坐,大家又伤感了一阵。
舜民忍不住想问小妹的话,被虞妻暗使眼色止住。舜民见她以目示意,又极口称赞赛韩康是个活神仙,面上时露欢喜得意之状,对于兰珍,更是接待谦冲,温语如春,殷勤备至,较诸小妹尤甚。暗中窥察兰珍,虽然身遭大故,说时一样掉泪悲苦,但对动手杀父深仇,并不见得十分痛恨,谈过之后,渐渐敛了悲戚之容,辞色举止之端详,转不如江小妹那般激昂悲壮、飒爽飞扬,好生奇怪,情知此中必有原因,只得住口。
又过些时,风势稍小,船老大率了船人,请上升先容,进舱叩谢二女救船活命之恩。
舜民方唤“任他入谢”,小妹与船老大们原都熟识,忙即拦止,独自走向后艄,再四叮嘱:“我这拼命出力,本心不为救你,无须感谢。我母女孤苦伶仃,不愿无事生风,只要代我隐秘踪迹,不向人提说此事,就算报德于我了。否则,今日之事,因风大猛,无一外人在场,如若传说出去,莫怪我不客气了。”纤人自是纷纷应诺。小妹问起受伤的人,除七名纤夫外,尚有四名船夫,伤势轻重不等;船老大扳舵时手一滑,右手指甲被剥翻,头腿也各受了点磕伤,便把身藏金创灵药一瓶取出,吩咐斟酌分用,如不敷时,等夜来风住,回家取药再治,舜民、苇村又命王升取了二百两银子做犒劳。船人三谢而受,又谢了二女,欢喜已极。
入夜以后,风势渐止,下人才端上酒饭。船老板也命人上岸,到镇上去买酒肉来犒劳大众。去人归报,镇上受了这一场风灾,房屋吹倒了好多处,家家关门闭户,店铺早已上板,路绝行人,澡堂和书场俱未挑灯,无处购买食物。舜民得信,又命下人,将杭州带来的金腿家乡肉各取了四只,给他们煮吃。船人见客人这等体贴,益发感激,俱都印在心里不提。舜民夫妻、苇村三人,因二女一个新遭大故,一个是死者的义女,全不肯饮。大家把饭吃完,天已亥初。舜民正说起明早要往祭奠苏翁,并为料理丧葬。小妹笑道:“义父身后一切,早有遗命,由我经营,并且连钱都有了。尊公此时急于回家,明早正好开船,这倒不劳费心了。”舜民自然不安,再四坚持,非尽一番心不可。小妹道:“义父灵棺,将来还要葬在贵地。大约不过月余,便要由我运去,那时尽可尽心,何必忙在一时?如真非到灵前一奠不可,今晚风定无人,最是相宜,不知意下如何?”
舜民知当地有凶徒盘踞,小妹如此说法,必有原因,又想起多年未见的兄长,想了一想,答道:“既然这样,苏老先生身后一切,尽以奉烦。须用若干,由我奉上。今晚就随二位侠女,同往灵前吊奠。明早开船,回转永康,先代他将佳城卜好,静俟扶枢到来安葬便了。”小妹道:“义父临危以前,有人送来千两银子,足可从丰备办身后,不消尊公破费。既欲今晚临吊,待愚姊妹先回去,着人来接好了。”舜民本意和二女同走,二女力说:“天色昏暗,风未全住,道途不近,同行反而更慢,转不如用轿马来接的快。”
并问舜民:“会骑马不?如不会骑,好用山轿来接。”舜民原会骑马,便间:“风天黑夜,哪有轿马可雇?”小妹道:“这里的人,有好些都受过义父的好处。我们全是相熟,一呼即至。天已不早,先告辞吧。”说罢,径和兰珍向苇村、虞妻一一别过,走向船头,拾起那柄飞抓,脚微点处,凌空数丈高远,双双往岸上纵去,晃眼没黑暗之中。
这时风势渐住,江波渐平,仅剩细浪发发,击船作响。月影又渐出现,昏沉沉的孤悬在暗天浮云之中。烟笼雾约,仿佛明灯之幂以重纱,只露出半规白影,通没一点辉光,天边时有一两点星光闪灭,也是暗淡无芒,若现还隐。江面上看去一片浑茫,除两岸遥舟微有两三星火光外,什么也看不见。方与舜民谈起风灾可怕,夜景凄迷,比起前两日秋江夜月,景物幽清,相去不啻天渊,虞妻已先回转舱中,等得不耐,命人出来相请。
二人连忙进去,虞妻先笑道:“人还没走,你偏想问底细,这时人家给你匀出说话工夫,又不进来了。”舜民才想起,小妹来时所说颇多曲折,便问二女后舱所谈何事。虞妻笑道:“苏、韩二位真是妙算如神,想不到在这里居然遂了我的心愿,真是一件喜事。”
苇村闻言,知二女之来果与舜民有关,甚是高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