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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喜得所。不知寂如这意也是不善,他虽不抄化,不聚众,却靠着附近一个静室内两和尚。师父叫做普通,徒弟叫做慧朗,他时常周给。相去不远,乘着黑夜过来,轮流歇宿。初时也怕妙珍来碍眼,因见她在无垢院时,一毫闲事不管,又且施舍山积,道他身边必竟有物;若后日肯和同水蜜,他年纪小,是黄花女儿,尽可接脚。故此留他在庵。闲时说些道听途说的经典,道:“这都是普通老爷讲的。这和尚极是真诚,博通经典。城中仕宦奶奶、小姐没个不拜他为师,求他取法名讲解,近在这厢。师弟也该随喜一随喜,还有一个慧都讲,一发声音响亮,大有梧头。”妙珍也只唯唯,他见入不得凿,道:“且慢着,这些贼秃有些眼睛里安不得垃圾,见了我,丢了徒弟,若见了他,一定要丢了我,引上了他,倒把一个精精壮壮的好徒弟与他,岂不抢了我的快活。如今只把来嗅这个两个秃驴,等他破费两个银子。”她自仍旧与这两个和尚往还,赞这妙珍标致,打动他不题。
一日,寂如因与慧朗有约,先睡一睡打熬精神。圆明厨下烧火,妙珍出来佛前烧晚香,只听得门外连弹三弹,妙珍不知其意,住一会,又听响弹三弹,妙珍只得去开门。外边道:“怎耍我立这半日。”略开得一路门,那人从门缝里递进一锡罐热气腾腾,道:“你接去,我打酒就来。”妙珍接了,打一张时,背影却是个和尚,吃了一惊。看罐中是一罐烂烀狗肉,他也就拿来安在地上,往房中便跑。须臾,慧朗打了酒走来,随手拴门,看见锡罐道:“丢在地上,岂不冷了。”一齐拿着,竟进房中。寂如只道是圆明放的,也不问他,悄悄的吃了酒肉,两个仍旧行事。只是妙珍倒耽了一夜干系,怕僧尼两人知道露机,或来谋害,或图污浼,理也有之。喜得天明,想道:这尼姑我道他稳重,是个好人,不期做出这样事。我若在此,设或事露,难分皂白,不若去了。就略捡了些自己衣物,托言要访定慧,离了庵中,结庵在祖母坟侧。每日拾些松枝,寻些野菜度日。又喜得种他田的租户,他是个孝女,也不敢赖他的。定慧、寂如再三来邀,他道:“二位布施来的,我坐享于心不安。”不肯去。
自此之后,不半年,定慧因一个于一娘私自将丈夫的钱米出来做佛会,被丈夫知觉,赶来院中骂了一场。又听两个光棍拨置,到县中首他创做白莲佛会,夜聚晓散,男女混杂,被县里拿出打了十五,驱逐出院。又两年,寂如因与圆明争风,将圆明毒打几次,背他将私通和尚事说与娘家。娘家就会同里递密来伺候。一日,慧朗进去,正在房中云雨,圆明悄悄放了众人,把来拿了。慧朗苦要收拾,普通醋他与寂如过得绸缪,不肯出钱,送到县去,各打二十,双连枷整整枷了两月,俱发还俗。人见妙珍在两处都不肯安身,莫不称赞他有先见之明。从此又十余年,只见妙珍遍辞亲邻,谢他平日看顾。回到草舍中,跏趺而坐,其气虽绝,颜色如生。正是:
幻躯不可久,真性永不磨,
超然去尘寰,趺坐灵山阿。
众人看了,无不称异。就把他草舍为龛,一把火焚化。火光之中放出舍利如雨,有百许颗,众人将来,置在瓶中,仍将他田产卖来建塔于上。人至今称孝女冢,又称神尼塔。
总之,千经万典,孝义为先。人能真实孝亲,岂不成佛作祖;若舍在家父母不能供养,纵使日日看经,朝朝理忏,恐阿鼻地狱,正为是人而设,岂不丈夫反出女子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