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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晚看了眼天色，日近晌午，明晃晃的大太阳挂在天上，浮云缓缓荡在湛蓝的天空上。
“说不准，一般这时候下朝回来了。但偶尔皇上留午膳，或者有要事商谈，留在军机处商议也不定。”
晏晏久等王爷不至，莫名有点记挂起他了，却在此时传来消息，九王爷在宫里遇上大事了，她不由心头咯噔了下，扶着廊柱心悸得厉害。
连忙问传话的人是什么事，来人双手一摊，只知道出事，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她只觉此刻愁云密布，心上晃动的厉害，着急去看穆晚的神色，他凝重却没有出声。九王爷要是出事了，九王府是依附他而生的，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就堪忧了。
府上没有正经主子，都是一群下人，多半都是被重新买卖，或者收押，不论那一项出路都是差到了极点。
原以为跟着皇室的王爷起码能混个一世无忧，原来她这倒霉催的命数，真是跟谁毁谁，连带把自己也给毁了。
穆晚看她紧张得快哭了，他不清楚晏晏的出身遭遇，只当她没见过世面，按了下她的肩膀，安慰道：“你且放心吧，九王爷不是普通人，行事谨慎，步步为营，不会给人留下钉死他的把柄。”
晏晏不解，直觉穆晚能当上王府大总管这么些年，城府眼界必然深远，没准他能知道些内幕。“王爷到底犯了什么事？”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穆晚讳莫如深，皇室宗亲没几个清白干净的，有时候自己不害人，也要防着被别人害。毕竟皇位只有一个，遮天蔽日的权利，谁不想成为最后稳坐钓鱼台那一人。
只不过九王爷这回棋差一招，许是被人害了，就看他能不能挺过来。
今日散朝后，皇帝把百里牧留下来，百里牧不虞有他，便在养心殿书房侯旨。
甫一步入皇帝的书房，得力太监退身出去，并着人关实了大门。
他抬眸望过去，皇帝身边赫然站直大王爷百里清、二王爷百里玄，老六百里铮、老八百里辰，以及两位军机重臣。
百里牧眉心一跳，除了徐妃膝下的老五和老七，已经皇后的独子老十不在列中，其余的人都齐全了，看这个阵仗似乎不是好兆头。“不知父皇宣儿臣觐见所谓何事？”
皇帝声音迟缓，对他显然是一脸失望，道：“大江国遇刺之事，你大哥找到了幕后之人，要还你一个公道。”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百里牧等了许久，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开篇。
皇帝让坐在小案上记录言行的史官出去，显然接下来的事情，他并不想让外面或者后世的人知道。
百里牧问道：“父皇，既然追查到了真凶，为何不在朝会上谈？”
皇帝眉头蹙拢，脸色浮现严冬腊月的寒霜，道：“因为不方便，丢不起那个人。”
百里牧拱手道：“儿臣不明。”
皇帝肃然朗声呼道：“百里铮，你狼子野心，图谋在大江国境内行刺皇后和老九，意欲何为？”爱看 .
百里铮原本只是个看客，没想到皇帝突然凶神恶煞地喊他的名字，并当头当面给他淋了一盆脏水。
他迅速望了一众养心殿上的人，各人各怀心事，脸上的表情都是凝重肃穆，这是要命的指控，看来没人愿意替他说项。
百里铮喊冤，但皇帝似乎认定了他就是幕后主谋。
在百里牧看来，这趟兴师问罪之中，照皇帝激愤的表情揣度，似乎行刺案并非最为关键，他的醉翁之意不在此。
百里牧道：“六哥这阵子都在调查老四企图作反的案子，如何能与行刺案有关？”
百里清哼声道：“列为王爷之中唯有老四手握重兵，北靖一半兵权都在他手中，可自从老四褫夺了位分贬为庶人，老六便趁势暂时代管老四手中的兵权。据羽林金吾查探回来的消息，那些刺客都是北靖的士卒乔装打扮的，有能力从两国边境渐渐输送士卒出去，除了老六不作第二想。”
百里铮抵死不认，拱手道：“请父皇明察秋毫，儿臣素来重视兄弟之情，绝不会做此等卑劣无耻、丧德败行之事。况且儿臣不过是暂时代管了兵权，那些到手的兵将都是生疏的，哪里能这么顺利地调兵遣将去加害皇后娘娘和老九？”
皇帝嘴角往下一沉，显然还有后续，道：“卑鄙无耻，丧德败行，你算是第二，第一另有人选。”
面对如此重的指控，任谁都会心寒惊惧。
得力太监在门外通传，皇后驾到。
皇帝脸色越发不明朗，人都到齐了，虽然不好看相，到底是要清算了。
他是一朝天子，不是被人愚弄的傻子，不管今天要撕破多少人的脸皮，他也不允许混淆皇室正宗血脉。
令仪一袭明黄凤穿牡丹的褙子，头上簪着九凤齐飞，气派端正，即便夜深了，照样是煌煌不可亵渎的国母之容。
见了皇帝微微屈膝，道：“皇上深夜宣臣妾来养心殿议事，不知道是所谓何事？”
家国丑事摊到面上说，他心如刀割，可又不得不直面。“朕自问待你不薄，可你待朕心如何？”
令仪面上一凛，皇帝的话说得太紧要，瞧着阵仗是兴师问罪的摆法。她大江国的长公主出身，该有的气派半分都不能示弱，道：“一片真心，奉您为尊。”
皇帝感到心寒，奉他为尊？如果此时她可以深情款款地说一句喜欢他，爱他的话，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哀悼自己爱得太卑微，年纪都长到驴身上去了吧，都可以当她的阿爷了，还要用一个年轻人血气炙热的心去爱她。
可她呢，是怎么回报他的爱意。跟自己最看重的儿子有染，还真把他当棒槌了么。
他哼了声，道：“拿过去，让他们睁大狗眼看清楚！”
百里清向皇帝呈上所谓证据，一只鸳鸯锦绣苏绣袋子里装着厚厚一沓桃花笺，每一张花笺上面都写着相思入骨的情话。
皇帝盛怒之下，把桃花笺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