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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牧被令仪的言论愣了下，没想到一贯隐忍的皇后，居然还会说起调戏他的话来了。
他醒了醒神，知道今夜原本不该来的，可又有非来不可的理由。
一手撩开珠帘一角，人慢慢步近，却不敢看一袭寝衣的令仪。“我在外面等候，还请娘娘更换一件合适的衣裳。”
令仪闻言轻笑道：“哪儿不合适，这是我的寝榻，不着寝衣，难不成还穿皇后的博衣绶带么？”
百里牧预备长话短说，把时间浪费讨论衣裳适不适合之上未免太过浪费时间了。“皇后娘娘还好么，百里清造谣生事，对您名誉造成了极大的损害，影响了您跟父皇之间的感情。”
令仪想起这两日的委屈，百里清咄咄逼人，照他原本的目的，是要赶绝她的，一旦她失势被废，连带着她的儿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她寒下脸道：“可惜了，百里清弄不死咱们，反而自己惹了一身骚。但是皇上却没有对他任何判罚，真是可恨可气。”
百里牧连夜赶来并不是为了跟令仪幽会，而是有更重要的目的需要借令仪一臂之力。“幸亏洛霜忠心，要是洛霜一口咬定咱们有私情，人证物证之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令仪到底不是愚蠢之人，她自小在后宫中存活，没有三分眼力劲也活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她笑了下，没有过多的温度，道：“幸亏九王爷铺排的好，否则咱们都得死。”
聪明人过招有时候就是这样轻松，不必多言，开了个口子，自个儿往里钻，能领会多少全看机缘。“皇后的意思是？”
令仪问道：“洛霜是你安插在我身边的？”
百里牧不否认，直言不讳道：“深宫大院，多半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能人。你初入宫时年纪小，我便托了信赖之人在你身边照料。如今你比我想象中成熟稳重，足够担起皇后的重任。”
“我没有怪过你，这些年多亏了你从旁照料，我才能坐稳后位。”
寂寞了许多年，百里牧就像无边冷寂的沙海中唯一的一滴甘霖。
她被这个答案抚平了烦躁的心，她勇敢地起身相迎，用一个小女人的姿态走到百里牧跟前。“百里清自作聪明，以为严刑拷打能够让人指鹿为马，幸亏洛霜聪明将计就计。百里清做梦都不会想到，他精心策划的计谋，居然被洛霜反咬一口。”
“若不是他狼子野心，岂会有今日洛霜倒戈一击，只可惜没有置他于死地。”百里牧叹息道，“他仗着父皇的偏爱，若是这一次化险为夷，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对付他，只等他缓过气来对付咱们了。”
女人的心到底是柔软的，尤其眼前的男子默默为她遮风挡雨，这些年苦心筹谋只为护她平安顺遂，令仪情感的天平早就倾斜到彻底。
百里牧今夜来找她说心里话，一下子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令仪有一种同仇敌忾的感受。令仪道：“所以，不能让他缓过气，要一击致命。”
百里牧冒险潜入深宫，等得就是这句话，令仪是皇帝的命门，在令仪身上突破才能让皇帝的心防彻底崩溃。
两个都是聪明绝顶的人，不必事事都点拨到通透，自然彼此心照不宣。我爱看中文网 .
百里牧拱手行了个礼数，道：“漏夜叨扰，我该走了。”
令仪倍感失望，他来到底是为了公事，还是为了看她好不好？
她心里打鼓，但使劲给自己鼓劲，索性一股脑儿把午夜梦回中的场景重现出来吧。
快步上前揽住百里牧的腰，宽肩窄腰，环抱上去，侧脸贴着他的后背，心如擂鼓。
百里牧怔愣了一下，身后突然贴了个人上来，肌肤柔软带着花样的馨香。
他还是理智的，道：“皇后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百里牧的表现与她预计的有偏差，她以为自己已经主动相迎了，起码他应该半推半就的回应，不该是这种惊讶的口吻。
她强压内心惶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百里牧慢慢掰开了令仪的手，往后退身了一步，礼貌地保持了一段距离。这一举动让令仪心中十分不受落，好似被人甩了两个耳光子。“我与您识于微时，有年少时的情谊。”
眸子里晶光晃动，嘴角不安地动了动。
今夜她已经主动靠近他拥抱他，也不差把话再说得明白些。“真的只是少年时的情谊么，你有没有对我动心过？”
问出了缠绕心上多年的问题，那一瞬松了口气，又捏紧了手心，她在等待百里牧的答案，只要他说有，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微末，她也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百里牧沉默了斯须，分明动心过，却犹如昙花一现，终究不能持久。可若是承认下，势必会勾起令仪的惦记念想。
他浅浅一笑，没有过多情绪地起伏，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让您误会了？如果真是那样，那就是我的过失。您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与父皇并驾齐驱，全天下女子的典范，您不该为了那些不能言说的私情而毁了前程。”
心霎时沉入了深海，是她误会了么，这些年一直以为百里牧喜欢她，就算不是喜欢，起码也是有好感的。原来是她误会了，他对她的关心不过当她是一位少年时期的朋友，那种无私无畏的善良么？
活到这把年纪，二十三岁，日子活到狗身上去了。
养在深闺的公主应该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偏生她要远嫁异乡，托身给了她不爱的人。她不甘心，甚至感到了恶心，百里牧是支撑她在北靖深宫活下去的理由。
如今一句简单的误会就让情谊都随风散了么？
她尴尬地笑了笑，还有自己的骄傲，含起胸口抱紧自己，道：“九王爷说得对，的确是本宫误会了，以为你这些年的照拂，起码是因为一丝的好感，如今我这般失态，倒是让你见笑了。”
百里牧浅笑若月华，道：“皇后娘娘言重了，年少时的情谊难能可贵，您对我而言始终是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