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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之后，一大早领着宋喜出门去了。头回来北靖国京城，一想到将来这是她安生立命之处，不得不早点筹谋熟悉。
早一阵子闲暇，她就找人拿来了京城的地图。也许一辈子都要在这里扎根了，总该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北靖国跟大江国的都城布局略有不同，大江国的长安城里四四方方的坊市，九九八十一坊走向如出一辙，而北靖国则称之胡同，大大小小的胡同星罗棋布在京城地界内，南北走向各有不同。
只要不跟百里牧扯上关系的事，晏晏那是满肚子的心眼，一路上带着宋喜看似漫无目的的闲逛，绸缎庄、胭脂店、珠宝坊、零嘴铺等，姑娘们爱逛的店面一个都不落下。
晏晏前阵子得了百里牧的钱袋，原本打算攒了钱还债，可目前的形势下，还不还得清都无所谓了，这钱到了手上先花了再说。
两个妙龄姑娘一块出门，总归是手挽手亲切。晏晏为人和气，不拿官位品级说事儿，宋喜挽着她就跟挽着自家姐妹似的。
宋喜心里很愉快，走路也轻飘飘的，道：“晏晏姐，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给我，我无以为报，一会儿我请你上茶楼吃茶用点心。”
晏晏言笑说好，今天虽说是闲逛，但途径的地点她早就规划过了，象牙胡同走到底就有家闻名于世的茶楼叫做天一茶楼，身处天子脚下，茶楼起个名字都特别高傲。
估摸着宋喜口中所指应该就是天一茶楼，不过她尚且还有想要去的地方，更是此行的目的所在，与天一茶楼不过隔了三五个铺面的杜回春堂。
来的时机很巧，杜勉之恰好坐堂问诊。
晏晏不请自来，明光照人的姑娘一步入容易吸引目光，学徒见了忙上去招呼。她便道：“杜郎中在么？近来寒重，身子总觉得潮腻，浑身不得劲，想找郎中瞧一瞧。”
学徒自然是了不得的殷勤，笑容迎人，道：“这位小姐您稍带片刻，我这便进去看看，要是师傅没有女客了，马上替您安排。”
晏晏说了声好，学徒掀了帘子进去。晏晏转身看宋喜，道：“自从上回信期剧痛难忍，我就胆小得厉害。掐算日子差不多了，想着开些药备着，就怕跟上回似的腹痛如绞。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让郎中替你把个脉？”
宋喜忙说不必，道：“上回真是把我给吓怕了，你可千万要保重，提早开好方子，免得再碰上剧痛，我也好替你煎熬。至于我就不必了，我粗枝大叶的，每回信期都是平安顺遂，一点感觉都没有的。”
晏晏不过是假客气，她走得每一步都很小心，故意带宋喜出来，就是防着回去时候被人盘问。游花园似的逛了一大圈，万一有人问起来，也猜不出她的目的。
竹帘子一掀起，学徒出来请晏晏进去，留下宋喜坐在外间等候。
杜勉之没料到小徒弟带来的人是庞晏晏，容色略微一僵，但倏然平静下来，用手一比请晏晏坐下。
他又朝小徒弟看了眼，小徒弟倒也是有眼力劲的，师傅看女科为主，女主顾都比较面嫩，他留在旁边不方便，便知情识趣地出去了。
杜勉之取了药枕推到晏晏附近，她把手腕搁在药枕上，倒是一副求医问诊的态度。杜勉之搭上手指触了触，煞有其事地探了探脉息道：“姑娘体质不错，哪儿不好？”全本 .
晏晏见房里没人，她倒是也够直白的。“心不好。”
杜勉之收回了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即便是标致到天边的姑娘，看这架势态度，大有问罪之意。
他率先发难道：“你倒是胆大，私自到这里来，要是暴露了我的身份，咱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晏晏口吻寡淡，但绝不是好对付的。“我带着人逛了一路，不过是偶然经过，你便吓破了胆。这就是咱们英明神武的皇上千挑万选派出来的精锐贤臣么？”
杜勉之审视晏晏，道：“不妨直说吧，总不会是来瞧瞧故人吧。”
晏晏开门见山道：“我不想干了，我要退出。”
“我该夸你天真，还是笑你蠢顿。”杜勉之甚觉发笑，不由冷笑了两声。“自古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暗桩可以自由离开组织的，除非死，要么弃，否则万万没有放任离开的先例。”
晏晏早知道没这么容易，不过她不甘心成为牵线木偶，由着杜勉之操控她，掌握她的生死。“你上次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杜勉之忽而微笑，一听有情报，自然是喜上眉毛。“速速说来。”
“我不想说。”晏晏拿乔，道：“你刚才对我态度不好。”
杜勉之一时语塞，他手下的暗桩不少，晏晏这种出人意表的态度着实少见。他本想发火，但情报优先，不得不压制脾气，商量道：“大家都是替朝廷办事，都是一家人，彼此在言辞之间龃龉实属平常，都别往心里去。”
晏晏一副漫不经心，道：“我把惊天消息告诉你，你是拿着消息去领赏，那我有什么好处。别以为我不知道，就这么层层盘剥下来，我是最吃亏的那个。我属于最底层，人微言轻，随时都可以被遗弃，办着最危险的事，却拿着最微薄的好处，所以我不想干了。”
杜勉之倒是没想到晏晏是为了好处，他以为她退出是因为爱上了百里牧。这姑娘长得冰清玉洁，可视财如命的秉性真叫人印象分大减。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情有可原。
杜勉之回道：“只要办事得力，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你倒是说，让你调查北靖国皇后和王爷在大江国遇袭一案，到底跟百里牧有没有关系？”
这是晏晏的筹码，她自然不能轻易亮出来。私下里晏晏喊他大人，道：“杜大人，我既然在你手下干营生，由你牵线，你应该知道我家里的情形。”
杜勉之点点头，他的确知道，身为联络者，对于手下暗桩出身来历必须要如数家珍，这是联络者的专业素养。
晏晏道：“你应该知道我还有个哥哥，我想知道我哥哥现在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