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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送进寝宫的通婢，他翌日原样奉还，为此没少让徐妃担心，还当自己的儿子百样好，就是房事上有短处。
一直等到了开牙建府，皇帝给他划拨了一处风水宝地，动土建成王府之后，他便搬了过去，徐妃拿他没辙。
少年人偶有血气涌动的时候，至多找个姑娘揽一揽过过瘾，偶尔同僚邀他逛楼子喝花酒他也是来者不拒。
但他的底线筑得牢，裤带系得紧，只要姑娘开始脱衣服，他就会联想起令仪在他父皇身下辗转承欢的模样，一下子什么兴致都倒灶了，还能吓出一头冷汗来。
今夜却有些稀奇了，他抱着晏晏的时候没有想起令仪，反而对她生了觊觎心。他一向不以正人君子自居，但趁人熟睡行歹事这等子卑劣的行径他亦是不屑的。
睡到了后半夜，窗户不够密封，总有风从缝隙里钻进来，好像钻到了骨头缝里，他背后嗖嗖发凉，再看晏晏蜷缩着睡在一边，想来也是怕冷的。
不得已只好拆开了床褥，盖在两人身上勉强度一宿。
翌日醒来百里牧腰酸背痛，晏晏也是腰酸背痛，使劲搓着自己的小蛮腰，好似要折断才罢休。
百里牧不满道：“你还能比我累么？”
在晏晏跟前自发改了称呼，算是两人说好的，在大江国一切低调为先，他是老爷，她是伺候老爷的。
“自然是您辛苦。”
晏晏自然不敢说她比王爷累，跟着这么个折腾人的主子，冷不防被拉上床当汤婆子，对于她这种不经历人事的姑娘来说，着实算是莫大的考验。
如果说最初她对百里牧有些好感，毕竟百里牧是她的恩人，救她逃出生天。
可那些好感却在相处中慢慢挥发，她善于察言观色，更知道审时度势，知晓自己的身份位置，有些人是仰望而不可及的。
尤其她暗落落观察出了一些百里牧和令仪之间的情愫，真是让她吃了一大惊。
北靖国小王爷跟当朝小皇后暗生情缘，这叫什么事，江湖说书的都编不出这么不伦的故事来。
晏晏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件事跟尉迟云臻回禀，好歹也算她窥探了一桩秘闻，算得上功劳一件。
可再想深一层，令仪乃是大江国长公主，干出这么大胆不堪的行径，丢起人来她的母国也要跟着掉分，还是暂且收藏着这件事，且等着看后续再论吧。
百里牧拍了下晏晏的脑门，道：“想什么这么出神？”
晏晏哼哼哈哈了几声，总不能告诉他，她在想着要不要告密之事。“老爷，咱们之后怎么办？”
百里牧没好气道：“又在盘算你那二十两银子么？”
晏晏直言相告道：“我没去过北靖，不知道这些银子够不够路上的花销。”
百里牧两手一展，嘴上说道：“回北靖还有一大程子路，徒步起码走上两个月，若是有两匹快马，半个月能望到边疆。”笔下文学2020 .dst9
晏晏看了一眼他摆开的架势不甚清楚，但做明白人就要不耻下问，何况她这属于上问。“老爷，您这是……”
百里牧知道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如今成天就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他也放了身段教教她。“你既然要跟着我，便是要入王府了？”
晏晏忙不迭点头，可不就是要入王府么。
令仪皇后看她不顺眼，怕脏了手自己不动，但手下人不是吃干饭的，明里暗里使劲给她下绊子。
如今她跟百里牧混了这一程，关系就更是扑朔迷离讲不清楚了。再入乾新宫当宫婢，那就是找死了。
“既然是服侍老爷我，自然要从衣食起居做起。”他依旧是展着双臂，昨夜是和衣而眠的，照理省去了宽衣和穿衣的环节，但是王爷的做派不能省略。“衣裳皱了，掸平。”
晏晏无助，却没法子，人在屋檐下，不低头要撞出一头包来，唯有拿手巾沾了水，轻手轻脚替他捋平褶皱。
暗自腹诽，这是在逃难，又不是微服私访，穷讲究。“老爷，您这意思，待您回了朝就跟皇后要人，我往您跟前伺候了？”
百里牧垂眼瞧她，双眸扑棱着，一双羽睫乌簇簇的，生得俏丽端雅，确实招人疼爱。尤其这阵子朝夕相处，他算是咂出点识于微时的感觉来了。“难道你不想么？”
晏晏说想的，偏生这一句想，在百里牧肚腹里品过，有那么一丝暧昧的况味。“一切但凭您吩咐。”
他含笑莞尔，话不多，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离开长安城已有半月，花了半个月时间欣赏尽了大江国的梅雨，整个人都泛着酸涩，好似缠绵的梅雨丝使劲往人的骨头缝里粘缠似的。
百里牧发自内心道：“这天太潮了，真想泡个澡。”
晏晏点了点头，道：“身上发过汗，黏得厉害，是该洗洗了。可咱们是逃难，哪有这番折腾的时间。”
百里牧说有，既然是逃难就不急着回去。“陪老爷我去找个澡堂子泡泡。”
晏晏听了这说法，心里掠过一丝狐疑，道：“老爷，您不急着回去么，您不担心令仪皇后的安危么？”
百里牧心头一凛，晏晏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跟前提起令仪，该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吧。
他自以为摆谱装相是一把好手，难道被一个不经人事的小丫头看出门门道道来了？
“你可知妄议皇后是重罪？”
没说上两句又给她上脸色，晏晏拍了拍嘴，求情道：“老爷恕罪，我多嘴了。”
百里牧压着声，轻轻训斥了两句就当给她长长记性。“现如今就咱俩人，你多嘴多舌，我不跟你计较，你尚且能活命。他日要是回了京城，入了王府，进了宫城，就不是一句你多嘴可以化解的了。即便我不跟你计较，大把要跟你计较的人。”
晏晏微拧了下眉心，颔首应声是，道：“老爷，我就是个微末之人，说白了，就是不入眼，谁知道我是哪号人物呀。”
“是么？”百里牧冷冷一笑，“待我们回了京城，我向乾新宫皇后要人，这原本是小事，可宫城里的消息往往都是不胫而走，天一亮，门一开，大家都会打听你是哪号人物，不知道有多少宫婢会艳羡你。认识你的人越多，讨厌你的人就越多，到时候看你行差踏错的人就更多了，你就要小心揣着你的脖子，别不知缘故地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