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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牧莫名有点不悦,“明儿该到京城了。”
晏晏替他高兴,道:“那您就要回家了呀。”
回家,确实是个极其温暖的词汇。
回到京城意味插科打诨的日子一去不返,他要正正经经盘算他的日子,是通途前行,还是断头下狱,将来的事情还真说不准。
要不说百里牧这人早慧,人家走一步看三步已经了不起了,他走一步看十步,谁能比他更长远。
晏晏把头伏在车窗框子边上看天空,无边无垠的穹窿里飘着棉絮堆似的白云,她启眼看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清嗓子的声响。
一阵子朝夕相对,晏晏对这位摆谱大过天的主子大概有点认识,他估摸着又要开始没话找话了。
百里牧故作冷静道:“进了京城直奔皇宫,到时候你跟着我便是,只不过我要提醒你,眼神放规矩点,别飘来飘去的,仔细一不留神,眼珠子掉了。”
晏晏回头正视这位发号施令的大爷,她心里不乐意,她的眼神可规矩了,没得给她乱泼脏水。“我多早晚眼神飘来飘去的,我怎么没发觉。”
“你没发觉,那是你笨。”百里牧言语上戏弄她已经成为日行一事了,一天不欺负她,周身都不舒服。“你当我没发现呢,偷偷摸摸打量我,也就我好脾气,让你看看就算了,宫里的主子们,都不喜欢被婢子盯着。”
晏晏更不高兴了,之前压抑着不发作,那是畏惧他,如今又给她泼脏水,就有点按捺不住了,她反抗道:“您要不是盯着我看,怎么知道我在看您呢?”
她一反抗,百里牧更来劲了,表示出很无所谓的姿态。“我是主子,看你就跟看物件似的,嗯……你就是我跟前的灯盏,怎么着,灯盏还不许我看两眼了。”
他都这么不要脸了,所谓人至贱则无敌,人主子不要脸了,那她留着脸做什么。“也是的,我就是一灯盏,我拿眼睛照照您又怎么了?”
两人抬杠居然不相上下,百里牧没讨到便宜,也不生气。
他的乐趣就在于看晏晏疾言厉色地回嘴,然后他仗势欺人一打压,晏晏百般不愿还要给他赔个虚伪的笑脸。
百里牧凑近来,他身量高,挺起腰板看晏晏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目光更是灼灼如炬,晏晏自发矮了一头,往围子边缩了缩。
他语带调戏道:“我觉得这里太暗了,赶紧拿你的眼睛照照我。”
晏晏被他逼到了死角,只好绝地反弹,直起身子迎难而上。
身量不够,只能仰面不怯,在气势上来个旗鼓相当,于是一个低头俯视,一个抬头仰视,就这么互相大眼瞪小眼。
晏晏嘴角一抽,道:“您觉得够不够亮堂?”
百里牧腹诽在气势上无论如何要保持优势,头往下一压,肃然道:“不够亮,你再照得仔细些。”
这下晏晏可迎不上去了,两人抬杠似的越凑越近,再往前一寸就该嘴上了。看齐小说 .k7k7
晏晏连忙往后靠回去,摆摆手道:“不行了,老爷,我这盏灯没灯油了,灭了。”
百里牧得意道:“知道怕了?”
晏晏只好认栽,弱声道:“老爷,您府上灯多么?”
还真别说,百里牧开牙建府以来,王府的婢子有多少他还真没有留意过,照着晏晏这种规格让他上心的婢子,就她独独一份,说出来怕她骄傲,以为爷少不了她,便道:“亮如白昼,多得很。”
九王爷平安回朝,皇帝久悬的心在看到百里牧的那一瞬才算真真正正的放了下来。
他在养心殿单独接见百里牧,晏晏是王府上的宫婢身份低微,就在天街外等候着,等自家王爷回禀完了之后,再领她回去。
帝王家的父子,即便感情再深厚,该有的礼数一桩一件都不可以偏废,百里牧三跪九叩,表达让皇帝担忧的不安。
皇帝让他免礼,赐坐说话。
正座上的君王徐徐望着自己年少孔武的儿子,叹息道:“朕有膝下十个儿子,却有两个与朕无缘,还有一个不孝子褫夺了位分,朕就当没了三个儿子,如今朕老了,经不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
百里牧请皇帝不必忧心,“儿臣回来了,他日必定会多长个心眼,不会再让您替儿臣担心。”
皇帝顿感喉咙干涸,有些话他不得不问,即便有心回避,却也是避无可避。
有人想对百里牧抑或是令仪皇后动手了,他内里思量过许多遍,在大江国境内行刺,尉迟云臻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况且令仪是他的妹子,更是不可能。
刺客是切切实实存在的,令仪亲口描述过当时惨绝的场面。刺客不会凭空而来的,背后一定有人开始窜动了。
皇帝的声音苍老了,经过岁月的浸泡,圆润的声音都磕出窟窿来了。“老九,你怎么看?”
皇帝没有明说,但百里牧听得出来话有所指。“父皇,您派了大哥调查此事,不知道有何眉目了?歹人行刺,儿臣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目的在何人?”
“你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么?”
皇帝不算糊涂,这场行刺风波在他脑子里来来回回滚了好多趟。“父皇,儿臣愚见,若是说出来惹恼了您,还望您海涵。”
皇帝道:“说吧,朕就看不惯你卖关子。”
百里牧向上拱了拱手,回道:“依儿臣所见,刺客行刺的目的在皇后,而不在儿臣。诚如父皇所言,您膝下儿子众多,而儿臣行九,伤了儿臣必定会伤了父皇的心,但不至于动摇国之根本。但北靖皇后却只有一人,况且皇后膝下有十弟。”
皇帝一手拢了拢太阳穴,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他多希望是百里牧在外得罪人,以至于招人报复。
可哪有这么不要命的人,为了解气来行刺一个王爷的,追根溯源之下,令仪皇后才是人家的靶上心。“那你认为这事是谁做的?”
这是烫手的山芋砸在手上了,他当然不能随便以为,看似温煦的父子叙话,谁知会不会突然就成了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