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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道：“送哪儿去？”
百里牧面有难色，微一沉吟，道：“要么发还原处，打哪儿来的，送哪儿去。”
她说不妥，巴不得霸揽着百里牧一生一世，可自知没有这份福分，就不该大包大揽，横竖要给其他人站的地方。
海棠春宴的姑娘，好歹她都打过照面，沅芳书香门第出身，知书识礼，她私底下打听过，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刺绣女红、书画琴棋都是出挑的。至于瑶琴，虽然心思活络，一心想攀附，要出头，可要论耍心机，到底是不够瞧的。
九王府将来一定会有新的女主人的，现在也不必赶绝了沅芳和瑶琴。“徐妃送来的，人家到底也算有头有脸的家世，原样打发了，落了两大家子的面子。”
百里牧认同她的顾虑，忧心道：“她俩留在府上，我时常觉得如鲠在喉，她们始终知道你过去的身份，要是抖出来了，对谁都不好看相，保不齐得闹出一场风波。”
晏晏凝神想了下，道：“目下您已经对她们禁足了，她俩与我见不上面，自然也无从知道的。”
百里牧大感讶然，笑道：“你这醋坛子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宽宏大量的，上回是谁要开发她们的，如今我随了你的意思，你倒是替她们说起话来了。”
被他一下子给戳到软肋，上回她还吃味来着，不过短短几日，话锋骤变，晏晏一时尴尬，“食不言寝不语，您懂不懂？”
百里牧笑眯眯地说懂，扒拉了两口饺子，喜笑颜开道：“食不言寝不语。”
这一句寻常规劝之语，重点落在寝字上面，可不让九王爷心思活络起来了么。
“您可别……”
后话自是不必再说，哪回王爷起了兴致没有得逞过。豁然起身抖了抖袍角，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抱起晏晏往上抛了抛，这分量砸手上，刚刚好。
栏外晨光明媚，难得天朗气清的好日子，屋里垂幔落定，层层叠叠，琳琅花卉图纹雕满了整面整面的华彩锦绣。
屋里的空气是暖的，间或裹着潮腻的汗，爱人的嘴唇是软的，咬一口不足够，身体的摆动是频繁的，深深浅浅的纠索依旧不能填满心里的饥饿。箍实她的腰狠狠砸向自己，以贯穿洪荒之力去开疆拓土，那样弥合的碰撞，足够让他登上永垂不朽的极乐。
偏爱听她猝不及防的呐喊，仿佛只有那样难以抑制的快乐，才能证明此刻的快乐是丰厚而真实的。
他痴痴地笑起来，姑娘柔软又腼腆地红了脸，“你坏……”
“哪里坏？”他故意往前搡她，不由又是难分难舍的一阵紧促，“是这样坏么？”
晏晏捂住脸，羞涩无边，两人已然这般相好，可情事上他还是喜欢打趣她，而她依然是害羞露怯，十足被他吃定的小媳妇。奇书 .qishuxs.
九王爷用膳后又把王妃吃了个饱，晏晏不胜体力，乏困到了极处，便是昏昏欲睡要补眠了。百里牧由她睡下，密密实实改好了褥子，自个儿擦洗了一番，换了身气宇轩昂的镶云纹常服出门了。
王府占地广袤，花墙连着花墙，院落并着院落，幽静雅致又大气宏伟的大宅子。他走了半柱香的到了一处月洞门前，彳亍了一会儿，到底没来过这地方，没来由的心里发虚。
陆鸣弓着身子，等候着王爷的吩咐，等了好阵子，他小心觑见王爷这为难的模样，还真是少见，敢情天不怕地不怕的九王爷，打心底怕女人。
百里牧说了声走，兀自背手大步流星穿过了月洞门。
墙角数枝梅，开败了些许日子，残留了一地梅香清影，光秃秃的树杈旁逸斜出，倒是显得寥落，很是应景。
守院的嬷嬷见了九王爷连忙惊呼主子，跪地叩拜，入府多年，见王爷的机会寥寥可数，细算起来，恐怕不过是第二面。
嬷嬷这厢三跪九叩的闹出一通动静，婢子们纷纷出来行礼，沅芳和瑶琴分住在东西两首，被天井的响声惊动，出门一看又惊又喜。
冷不防对上两双春水欲滴的眼，刹那间有点心酸。他的心很硬，却也有柔软的地方，只不过那是任凭她们蹉跎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地方。
他冷漠地看了眼陆鸣，蹙了蹙眉，陆鸣当即领会，连忙挥挥手让人都散了。“跪拜完了快回去，各忙各的去，一个个戳主子眼眶子里算怎么回事！”
陆鸣黑着脸，颐指气使的使唤人，王爷看了眼东首的屋檐，兀自往前去了，瑶琴颇感忐忑，可忐忑之余又有一丝期待，赶紧跟上百里牧的脚步，糯声糯气道：“王爷您慢走，仔细脚下的门槛。”
瑶琴回头冲婢子使了眼色，让婢子赶紧去备茶点，王爷破天荒头回来海棠春宴见她，让她春心荡漾，思忖着难不成王妃不识抬举，与王爷吵架闹生分了，这倒是个好时机，正好趁虚而入。
百里牧可不管瑶琴什么想法，头也不回的走进明间，往正中的太师椅上气势磅礴的一坐，垂眸睥睨，帝王将相恢宏的气派，这是血脉里镌刻出来的高贵。
“把门带上。”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声，传到瑶琴耳中倒是掷地有声的一句。退到直棂门边，双手合上门，总觉得胸腔里有什么要蹦跶出来似的。
眼神往不远处的圈椅一扫，让她坐吧。瑶琴吃不准王爷此行的目的，起初以为是王妃不识时务，拿她找补，那她肯定使出浑身解数来伺候。可瞧现在的情势，王爷连正眼都不瞧她，上回被九王爷从床上踢下来的惨痛经历历历在目，如今劳师动众而来，该不会再羞辱她一番吧？
“你入王府也有些年头了吧。”金石铮然之声，好听得不似常人，再配上这齐全流亮的相貌，光是看着就能让她流一地哈喇子。
她点点头，规规矩矩坐下，双手捏着搁放在绣迎春花的裙面上。
有些话连百里牧都觉得难以启齿，过去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旁人死活他丝毫不在乎，更别提旁人的心情了，他只图自己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