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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真一想起自家娘子，露出会心一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五哥惧内似的。”
百里牧略一扬声，道：“难道不是么？”
“你懂什么，我们这是夫妻相处之道。你五嫂嫂关心我，爱慕我，时时刻刻想见到我，黏着我，难道有错么？”百里真一派悠然的口吻，“你瞧老七风流，府上争风吃醋鸡飞狗跳的，那样就好么。一天到晚往胡同巷子里跑，那是他闲得慌，心里装着一个人时时刻刻想跟她厮守，哪有什么闲工夫容纳其他人。老九啊，你遇上一个真心爱的人，你会收拾好一切杂念，只想跟她一生一世过日子。简简单单的，过最有烟火人气的日子。”
百里牧颔首，这一腔论调要是换了以前，他大概一笑了之，最近不知怎的，心中特别软，听起百里真的围城生活来，居然凭空生出了念想与艳羡。
“看来都是外人误传了，五哥的日子过得滋润，同五嫂嫂的感情令人羡慕。”
百里真起初不过是有感而发，可听百里牧话里话外的意思，居然有些羡慕他了，他又道：“老九，男人爱女人是天性，但也要看那个女人值不值得你去投入感情。你五嫂嫂的娘家是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蔡府，虽然官职谈不上顶了天，至少男未婚女未嫁。”
百里牧没打断他，耐心听他讲了一程子，才听出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他心觉发笑，但倏然之间又收敛了笑意。“我与皇后并非如百里清口中那样不堪。”
百里真连忙说是，相信他与皇后之间清白。“只不过空穴来风必有因，百里清夜审乾新宫，那些宫人受不住慎刑司连轴转刑讯，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屈打成招。”
百里牧想过这一层，关于他与令仪的过去，他一直深藏在心中，以为就此烂根掩埋罢了。
冷不防今夜被百里真提起，索性就与他开诚布公谈一回。“我爱慕过她，但仅仅是念想，我们之间也许多了一种少年时的情谊。皇后初初嫁入北靖，年岁尚小，几乎没有玩伴，一路上都是与我偕同做伴，久而久之便把那种自幼扶持的情谊当作了男女之情，如今想来也许只不过是少年时懵懂的一丝好感罢了。”
百里真点了点头，他认同百里牧对过往情愫的定义，沉声复问道：“这么说来，你们没有越雷池一步？”
“绝对没有。”百里牧指天发誓，“皇后是父皇的最看重的女人，我即便再是荒唐，也不可能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真当父子同科好听么！”
百里真掩嘴葫芦，还真别说，父子同科，忒难听的污名。“那你准备怎么办？百里清这回的举动是不成功便成仁了，拉了老六下水，一口气撂倒你们仨。在父皇面前不仅办了一桩轰轰烈烈的案子，还荡平了冒尖的王爷一辈，到时候统领江山就看他的风骚了。”
百里牧的笑容浮于表面，只不过想告诉身边的人他还好。
他不想跟百里真聊政事，这些年庙堂相争何其多，兄弟多，争斗多，互相暗地里较劲，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头疼。反而是这种山雨欲来的日子，他越是向往平静。“五哥，你出来好一会儿了，回去吧，没的让五嫂嫂记挂。”
百里真想起自家夫人脸上流露笑色，道：“今儿来探你的事儿她是知道的，你五嫂嫂平素把我看得牢，可关键时候懂事着，让我陪陪你说说话散散心，别把一腔子委屈都化在心里难受。”
过去听人说起蔡沁，那口碑不咋样，都说是五王府上的一头母老虎，把五王爷看管得死死的。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人家自个儿关上门来过滋润日子，只不过日子过得与别人不同些，就被人在背后编排，人心大抵都是如此险恶，总是用恶意来揣度别人。零久 .
晏晏端着热茶从月洞门里走过，百里牧转头看她，明暗对比的光影在她眉间辗转。交汇在她的清透的眼波和精致的容颜，融汇成一片恬淡志远的清光，那是世间少有的明媚。
百里真看了看眼前的九弟，再看那踩着月光而来的姑娘，嘴角扬起一抹微笑。“那就是老七心心念念的姑娘？”
百里牧顿感讶然，道：“七哥嘴上就是没有把门的，什么都跟你说。”
百里真含笑道：“他向我诉苦，说你没大没小，居然占他便宜，那本《玉篱》……”
百里牧赶紧打断他，道：“五哥你别听他瞎说，我哪里占过他便宜，倒是他一直觊觎我的人。”
晏晏闻言心中一震，虽说大致上也没错，卖身给了九王爷，可她只不过是他的婢子，他的奴才，谈不上是他的人吧。
百里真打眼看晏晏，笑道：“她是你的人了？”
百里牧一听即明，这话暧昧且有深意，他扫了眼晏晏红扑扑的脸，估摸着是听出弦外音了。
她赶紧想办法开溜，这么戳在人眼窝子里臊死了。“五王爷用茶，九王爷用茶，要是没有其他吩咐，我先下去了。”
百里牧作势虎着脸，让她赶紧给下去，别在人前碍眼。
百里真饶有兴致地看着清秀的身影在月洞门下一晃，人就出去了。
“别胡说，就是有点渊源，瞧她身世可怜，收在府上替我管管内务。”
百里真笑了笑，道：“没想到冷酷无情的老九，突然生出人情味来了。”
百里牧提起青花瓷茶壶替百里真斟了杯热茶，道：“五哥，用些茶再走吧。”
百里真玩笑道：“如今你这九王府真是大不如昔了，斟茶递水的活儿都得你亲自干了，陆鸣、穆晚都去哪儿了？”
百里牧苦笑道：“还能去哪儿，羽林金吾大牢里油炸一遍，看能撬开多少我的罪证出来。”
百里真又问道：“那你的内务女总管怎么还在？”
百里牧心头一紧，幸亏晏晏没被羽林金吾带走，否则她这小身板，不死也褪层皮。“她初来王府，即便我有些不可告人之事，恐怕也知道不多。再者羽林金吾问罪名单上没有她的名字，便侥幸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