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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王爷的贴身大太监，一下子降格成了王府内务总管的贴身大太监，那他的地位还不如王府守门的，赶紧点头如捣蒜，道：“奴才这就去，找个机灵懂事会照顾人的。”
医官蹙着眉，捻须，一副老练深邃的样子，措辞在肚子里滚了又滚，如实回禀道：“王爷，大总管体质偏寒，以至于信期紊乱，血气奔流，我开个补血镇痛的方子，暂时缓解一些苦楚。但是女子信期偶感痛楚乃是十之八九之状，王爷切莫过分担心。”
百里牧狐疑地打过去一眼，道：“是这样的么，女子信期会肚子痛到不想活下去了么？”
医官颇感汗颜，他是大老爷们，痛到什么程度他没有切身体会，只好教条似的回道：“每个人受痛楚的忍耐力可大可小，也许大总管身子骨娇弱，不擅长忍痛罢了。”
晏晏真想一巴掌呼过去，听那狗脑子医官瞎扯，根本没有受过信期之痛，居然说她忍不了痛，这意思还是她过分矫情了。
百里牧还真有些信了，大概心里也盼着晏晏不过就是不吃痛，实际上没这么痛。
宁可晏晏在他面前装痛扮可怜，也不希望她真的难受。
闹了一大晚上的，医官开了阵痛补血的方子下去煎药了。百里牧放心不下，哪儿也去不了，索性就坐在晏晏床边守着她。
陆鸣办事尚算靠谱，半柱香的功夫就领着人进来伺候。
身子汩汩流淌着血水，即便盖着褥子也遮不住了，适才晏晏痛懵了，没注意床上已经变成了血海，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百里牧丝毫不以为然地坐在她身边，她却很不自如。
她撼了撼百里牧的衣袖，道：“王爷，您赶紧回屋歇着，明儿点卯上朝，你可别耽误了。”
好不容易听她完整说上一句话，心里竟然有恍如隔世之感，深知这回是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还疼得厉害么？”
晏晏顾不上回答这些问题，只知道百里牧戳在她跟前，她没办法清洗身子更换月事带，权衡再三，顾不上脸皮子的厚薄了，索性实话实说了。“您能不能出去，您在这儿不方便，没瞧见这儿乌七八糟的，辱没了您，我担不起。”
百里牧关心则乱，适才一叶障目，仔细打量了下才明白，晏晏是害羞了，他杵在这儿确实不便。
把叫宋瑶的婢子喊过来，吩咐道：“好好伺候大总管，伺候好了有赏，万一伺候坏了，上刑！”
王爷刚一出门，两三个婢子鱼贯而入，搬浴桶，抬热水，置备干净衣裳，还有卷脏铺盖的，总之各有各忙，一个时辰过下来，晏晏才算收拾干净了一身的尴尬，重新躺回到床榻上去。
昏昏沉沉地睡下了，好似做了些断断续续的梦。依稀都是往事伤怀，梦里哭成了泪人，脚下蓦然踩空，好似失重般落入了无尽的深渊，周身百骸都是剧痛。
突然睁开眼想确认自己到底身在何方，眼前是若明若昧的烛光。
宋瑶坐在床边打瞌睡，头沉沉的将倒未倒之间，晏晏喊了她一声，她一个激灵醒过来，道：“大总管，有什么吩咐，奴婢这就去办。”
晏晏蹙着眉，烛光下，美人敛胸眉头聚拢的模样依旧耀眼。“我自己都是人家的奴婢，怎么能让你伺候我？”艳艳电子书 .yan.
宋瑶回道：“王府上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的，您是塔尖的人物，奴婢伺候您也是福气。”
晏晏缓缓摇头，她跟了百里牧一阵子，大抵知道他说一不二的性子，划拨了宋瑶伺候她，估计是铁了心了。“既然是王爷让你伺候，那你便留下吧。只不过，平时不必大总管前大总管后的称呼，你若是比我小，就喊我一声姐，若是与我相仿就喊我名字也是一样的。”
宋瑶说她十五，晏晏今年十六，她便乐呵呵地喊了一声，“晏晏姐。”
晏晏应了声，问宋瑶要了杯水，顺了顺混乱的肚腹，道：“王爷走了好一会儿了吧。”
宋瑶说不是，道：“咱们给您清洗的时候，王爷就在门外候着，直到看您睡下才走的，估摸走了半个时辰光景。”
晏晏喃喃地颔首，之前痛了一两个时辰，如今乍然醒来，头晕脑胀的。
趁热服用了医官开养气益母草的汤药，效果谈不上好还是不好，痛楚稍微减缓了些，至少牙齿不再咯咯作响。
晏晏捂着肚子想睡却再也睡不着了，宋瑶陪在旁边更是不敢睡。
她打量晏晏是个好相与的主子，满是艳羡道：“晏晏姐，王爷对您可真上心，我在王府这些年，还没见到王爷对谁和颜悦色过。”
晏晏强撑着一点力气，看了她一眼，有气无力道：“王爷那是人好，体恤下属，好好替他办事，他自然会和风细雨以待。”
话音刚落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她跟随百里牧数月，细想之下没办过什么大事。
她不比谋士武官，不能替他冲锋陷阵出谋划策，除了生活起居上面的小事还能打点一二。可百里牧几乎不让她做什么杂事，除了……除了晚上陪着。
想起来真是又委屈又羞怯，没嫁人的姑娘就这么跟百里牧一张床铺上揽着睡，这就是她在他身边办的最重要的事了吧。
这天是没法聊了，聊下去就露怯了，打发宋瑶回房去睡。
宋瑶说不能回去，“王爷嘱咐奴婢了，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
晏晏打量耳房就这么大小，屋里的陈设就这么多，问道：“那你睡哪儿？”
宋瑶回道：“待您好了，我还是回我的大通铺睡去。檐语苑是王爷休息的地方，王爷不喜欢闲杂人等聒噪，除了您和随身侍奉的陆公公，还真没人入得了王爷的眼，能有幸睡在这儿。”
晏晏再也没有力气应付了，歪着头又躺下了，止痛的药效不过撑了半个时辰，小腹又绞痛起来，这回更甚于前。
肠子好似无形的手扭出来打结再打结，直直戳着肺管子都抽痛了。信期的痛不该是这样的，身上也没有外伤，一定是哪里出了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