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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般地朝后院跑去，百里牧跟在他身边。
晏晏心情很激动，阔别多年，梦里回过家几趟，却总有一些记忆是空白的，记不住院子里到底种了什么树，开了什么花。
如今每一步都走得艰辛，好不容易才回到了家中，却又是以见不得人的身份。
百里牧始终跟在她身后，后院里的梨树开了洁白的梨花，成了破败的庞府中唯一的风景。夜风吹落了满树梨花白，晏晏落寞地站在树下，一树一梨花，佳人微独立。
那一瞬，百里牧似乎是看呆了，那是他看过最宁静的景致，烙印在他心里。
倏然意识到自己失态，立刻端起王爷架子，道：“磨蹭什么，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晏晏点头哈腰赶紧认错，自己浪费王爷时间了。“您稍待片刻，一会儿就好。”
蹲在地上，搓了搓手，百里牧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晏晏直接上手就刨地。
眼瞅着白嫩的双手登时就拉了血口子，他蹙眉道：“你真当自己是狗么，直接用爪子刨地，这么着会受伤的，赶紧给本王起开！”
百里牧话糙但心思是好的，他从蹀躞带上抽出佩刀，与晏晏比肩蹲下，拿着佩刀帮她刨地。“挖哪儿？”
晏晏寻思了下，指着梨树下以南一寸的地方，道：“大概是这儿。”
百里牧顺着晏晏指的方向，东南西北都刨了个遍，愣是没挖到宝贝。“你这是什么记性！”
晏晏讪讪摸了摸后脑，道：“不应该呀，明明记着埋在一棵开着白花的大树下的。”
百里牧直起身左右看了看，指了指不远处一株朽坏的栀子树，他道：“你当年不过七岁，以你的身高来推测，难不成你口中的大树是那棵栀子？”
晏晏一拍脑门，道：“还是王爷冰雪聪明，连我都记不得的陈年旧事，您一点就通透了。”
敢情忙活了半天全是无用功，百里牧只好换了个位置，把栀子树挖了个遍，果真挖到一个油布包。“是不是这个？”
晏晏双手接过油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呈放着一个锦盒。
她捂在怀里，良久道：“幸亏找到了。”
百里牧煞是好奇，自己费了大晚上的时间，花了一大通的力气，到底为了什么物件。“里面藏着什么？”
晏晏慎重地打开，盒子里安放了一块翠绿剔透的双鱼玉佩，物件的确是稀奇，看来也值些钱，但不值得一位金贵王爷大半夜的花这么大力气挖出来。
“你若是喜欢这种东西，直管问本王要好了，用得着大半夜让本王替你刨了两片地么。”
“我问您要东西合适么？”晏晏如获至宝，裹上丝巾藏在袖袋里。“我就是皇后庭院里清扫的区区婢女，跟您一个王爷要矜贵物件，说到天边去也不合适吧。”
百里牧数落她起来不留情面，道：“那你让本王大半夜的不睡觉，跟你来废园里刨地就合适了？”
晏晏觉得愧对他，毕竟他是王爷，确实不太合适。可她一个人势单力薄，没有他襄助，她与这双鱼玉佩就无缘相逢了。
“这玉佩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说是母家祖传下来的，将来要送给夫君定情的。当年抄家的时候，府上的家当都充归国库了，只有这玉佩我悄悄藏了起来。”尺度文学 x.
听了双鱼玉佩的来历，他便不再埋怨晏晏了，反而笑道：“你真是恨嫁，小小年纪就知道收藏玉佩定情了啊。”
都要被笑绿了，青涩涩的小脸笑也不是，哭丧着脸更不妥。“王爷，您替我了却这念想，长安城我算是无牵无挂了，将来必定好好担着皇后娘娘的差事，把她的宫苑打扫得一尘不染。”
百里牧如有深意地看了眼晏晏，道：“做人的确应该有些念想，留着这玉佩也好，将来遇上合适的人，你送给他，本王就知道你的心意了，必定给你撮合。”
“嗯。”
扬眸看他，明月灼灼，星光杳杳，都抵不过他眉间星辰熠熠。
晏晏已经许久没有睡好了，难得后半夜安枕，大清早又被洛霜扯着耳朵拽下床。拽下床之后猛地撒手，晏晏重心一空，整个人砸落在地上。
“疼……”
洛霜咬牙不忿，道：“这也算疼么，一会儿疼死你。”
趾高气昂而来，一大早触她霉头，估摸憋了一整宿的坏，这是逮到她小辫子了吧。
晏晏揉了揉磕碰的地方，问道：“姑姑什么话，我又犯错了么？”
洛霜冷笑道：“没规没矩的下等奴婢，年岁都长到狗脑子去了吧。乾新宫规矩，宫女寅时起，你这都睡到什么时候了？”
晏晏看了眼天色，灰蒙蒙的脸，老天爷都没开眼紧着睡回笼觉，皇后娘娘这就要整治她了么，也太频繁了吧。
“寅时二刻。”
洛霜提起庞晏晏，道：“你承认睡过时辰便好，不守宫规，罚杖责十板。”
门外已经加好了条凳，显然洛霜得了皇后的授意有备而来。
洛霜扬起声线，道：“杖责五十。”
肩膀被死死扣在条凳上无法动弹，“我犯了什么错，至于受五十大板？”
“皇后宫里的人，最要紧老实本分，不像你，仗着有点姿色，暗中勾引男人，暗通款曲。”洛霜低头凑在晏晏耳边，“昨晚上你去哪里了？有人看到你跟野男人私会去了。”
野男人。
洛霜敢用上这个词，必然没有人眼见。她是抓住了前半夜自己不在房中的短处，故意散布谣言的。
她是令仪皇后的走狗鹰犬罢了，真正要她难堪的是皇后。
女人的妒忌心真可怕，别说她跟百里牧清白干净，就算不清不楚，起码她还能明目张胆成为他的女人，哪怕就是个暖床的通婢，她尉迟令仪敢么？
晏晏不服，但不能和盘托出。半夜跟王爷去被封禁多年的庞府，照样是条杖责的重罪，没准皇后给她冠上教唆王爷的罪名，她还是不要连累王爷了。
“胡说八道，抓贼拿赃，抓奸在床。”
这回打不死她，擎等着她卷土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