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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滚带爬匍匐到百里牧跟前，捣蒜似的磕头。“王爷赎罪，奴才自作主张惊扰您休息，您大人有大量，给奴才改过自新的机会。”
百里牧睚眦必报时候的确可怕，但通情达理起来也让人心悸。
陆鸣以为他会发一通弥天大祸，一脚踹死他们两个，没想到沉默良久，百里牧放下了帐子躺回去了。
而后沉声道：“今夜之事不怪你们，都回去吧，本王没心情。”
陆鸣和瑶琴面面相觑，九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过，平时那么尖酸刻薄的人，突然成了菩萨心肠面人似的好脾气，但主子没发火是好事，总比上刑罚俸强上百倍。
瑶琴赶紧裹上衣裳往外跑，一口气跑回了海棠春宴，就怕她不经授意私自爬床这事儿九王爷要秋后算账。
她自认为容貌仪态都是出众的，年纪十七，花好的年岁。她都这么直隆通的上他的床了，他还不待见踹下来，是不是九王爷有难言之隐。
百里牧在榻上兀自反省，今夜明明想姑娘了，可见到瑶琴碰他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受自控地踹了人下床，事后想想也怪自己，一个大老爷们的，到底为啥这么不开化。
过去他还能抱抱人家，只不过刚想着做人生大事，脑子里就冒出皇帝停在令仪身上饕餮的模样，一时之间什么情热浪潮都瞬间急退。
现在毛病越发重了，只碰一下就让他炸毛了。
浪费了大好的月光，他辗转反侧担忧起晏晏的病情，不知道药效起没起，烧热退没退，他心底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庞晏晏了。
他连忙把这个念头打消掉，他堂堂北靖国九王爷，跟罪臣之女不清不楚的，况且庞修年说到底是死在刘起手上，背后的始作俑者是他父皇。
杀了人爹，害了人家从闺阁千金沦为掖庭宫女，现如今又要跟她谈感情，别说门第之间根深蒂固，就算摒除这一切的外力，光是杀父之仇就不共戴天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领悟了刘起的担心，的确是有的放矢的，刘起看到了他被云翳蒙蔽下的内心。
以后还是要远着她，近身伺候的差事照样落在陆鸣身上，至于庞晏晏的安排，要跟他保持恰当的距离。给她在府上重新找个差事，要有头有脸的，好让其他人不能再支使她。
晏晏尚且在病中，并不知道前晚上九王爷经历了灵与肉的考验，经受了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她睡了两日，一日三餐供应都全，只不过百里牧没有再露面过，倒是穆晚担了百里牧的吩咐，不辞辛劳的照料她。
待她好利索了就向百里牧请安去，到了阅微堂却被告知王爷点卯上朝去了，她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前阵子还很关心她，不过两天光景就进了冰窖似的，不过一主一仆的，要论关心也只能她关心主子，这才是应分的。
她听府上的下人凑堆说起瑶琴侍奉过夜的事，因着百里牧命人不许声张，当事人只有陆鸣、瑶琴以及他本人知道当晚的实情。
外人嘴里谈论起来，九王爷帐子里女眷稀少，以为瑶琴受了恩泽，当成半个主子奶奶巴结了。孰书网 .shuosh.
平素都是埋头干活的人，但说起蜚短流长的事情，就好像亲眼见到似的。
晏晏站在后面听了半天，心情就这么沉甸甸往下掉。
“妄议王爷，那是死罪，都要命不要？”
扎堆说流言蜚语的人猛一回头，只见穆晚大总管站在背后怒目而视，都慌忙点头哈腰散了。只剩下晏晏惘惘地站在拜月亭边。
穆晚面对晏晏和颜悦色，道：“身子都好全了么，这阵子王爷不必你伺候，命我分派其他工作给你。”
晏晏哦了声，有些好奇，问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事，惹得王爷不快了？”
穆晚问道：“何出此言呢？”
晏晏温婉笑了下，她不是个一眼看到底的姑娘，她有城府，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有些话还是藏着掖着，总好过让人看穿。
“倒也没有其他，就怕自己做得不好，受了王爷嫌弃。”
穆晚笑说要恭喜她，道：“王爷待你好，我不会看错的。近身伺候毕竟多有不便，王爷是血气方刚的少年人，有些事海棠春宴有人分担，可万一王爷对你起了兴致，身为近身也不能拒绝，到时候收了房，多个香炉多个鬼，人家不待见你，将来的日子少不得勾心斗角争宠。”
晏晏抬眸看温润如玉的穆晚，跟她印象中八面玲珑，说半句藏半句的大总管不同。对于她这个不算相熟的人说了一肚子真话。“大总管，晏晏何德何能劳您费真心对待。”
穆晚察觉自己的确是话多了，尴尬道：“我的话多了些，只因晏晏姑娘的年岁容貌与舍妹有些相似，一时之间难免有些情感代入了，还望姑娘包涵。”
晏晏说不碍事，道：“感谢您还来不及，您言重了。不知道王爷给我分派了什么活计？既然不再是王爷的近身，住在王爷就近的耳房亦不妥当，还望大总管给我另觅个住处安顿。”
穆晚说好，已经觅了新址给她迁住，就跟王府一众婢子同住，只不过婢子围房是通铺，她一人有单间。
“王爷让你负责府上内务，专职管理府上的女眷婢子。”
晏晏没想到百里牧给她的安排周到，九王府没有掌事的王妃，连侧妃德婉都没有，让她管理女眷婢子，俨然成了九王府的副总管。
这个头衔够亮堂，除了百里牧和穆晚，就没人压在她头上了，她心里窃喜，脸上还是一派平和。
再三感谢了王爷的抬举和穆晚的安排。
王府人事简单，一向都是穆晚一人操持绰绰有余，如今多了个副总管，其实多半就是个闲职，但是有了职务，自然月银也会水涨船高，一想到银子晏晏还是高兴的，攒钱快才能早点还清债务。
晏晏问起百里牧，即便心里不怎么敢多想他，但是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偏废。“王爷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当面向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