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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德音发着抖,茫然地抓着世子夫人:“大伯娘,大伯娘⋯⋯”
世子夫人抱住她,拍着她的背:“别怕,别怕。这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娘娘和季家,只怕都未想清楚。你⋯⋯要不你去劝劝?”
舒德音抬起头:“我⋯⋯我怎么劝,如果是姑姑找的季爷爷,他们不会听我的。”
世子夫人有些不忍,想着丈夫的话,还是说道:“可你不劝,不光是你姑姑和季家人,你,还有侯府,都可能受牵连啊!”
舒德音打了个冷战:“大伯娘,我去!”
世子很快就安排舒德音和季余恩会面,世子夫人借口带她出府看首饰,中间去一家茶楼吃点心,季余恩就在雅间等着。
等只剩舒德音和季余恩两人对坐着,两人就不由相视一笑。恐隔墙有耳,戏还得演全套。
舒德音就带着点惶恐问:“季爷爷,真的是姑姑来找了你吗?”
季余恩沉默了一息,勉强道:“小小姐,娘娘深居宫中,怎会来找老儿呢?”
舒德音也没有纠缠:“那大伯父想要招揽您,您为何迟迟不应?我⋯我在侯府,全靠大伯父和大伯娘支应,他们好了,我自然就好。就当是为了我,您就应了罢!”
季余恩苦笑道:“老儿倒是无妨,一条命都是老夫人给的,为小小姐舍了,又有何难!只是,家中几个不孝子孙,说什么当初没有卖身给舒家,现在却卖给了许家,脑子转不过弯来。老儿苦劝也是无用,这才辜负了世子的知遇之恩。”
舒德音一片懵懂状:“大伯父要你们卖身入许家吗?有说原因吗?”
季余恩摇摇头,舒德音便道:“一定是您和大伯父说岔了,您未曾卖身入舒家,却忠心一片,对侯府,也自会如此。我同大伯父也说过的。我再去问问他。”
季余恩“哎哎”地唤了几声阻止她,一踟蹰,世子夫妇已经进来了。
舒德音直直地看着世子:“大伯父,您一定要季爷爷一家卖身进府吗?这是为何?”
世子已是想通了,笑道:“都是误会,初时我是担心,季家会因旧事牵累,若入了侯府,自有我侯府庇护。本是一片好意,季家若是不愿,自然不敢勉强的。”话里还是带了几分不悦。
舒德音忍住皱眉的冲动,只一派哀恳看向季余恩。
季余恩当然知道,他要是这时就把台阶下了,事后世子回想起来,难保不怀疑。
便为难道:“其实故友来访,我们聊了许久,一家人更愿意随故友去江南。到底是故乡,做点小生意、养老,都是极便利,”说着,朝舒德音躬身下拜,“小小姐身入侯府,已是天幸。还是不要和咱们这些人有牵扯,您安心过日子,老夫人也就放心了。”
舒德音含着鼻音问他:“是不是姑姑⋯⋯季爷爷,您对姑姑的忠心,只会害了她呀!”
季余恩全身一颤,世子上前扶起他:“老先生,皇后如今处境尴尬,一朝不慎,恐怕⋯⋯老先生,不若您再耐心等等,过得几年,盯着皇后的眼睛少了,再做打算。”
过得几年,他自己的人就能把商路都握在手里,就不需要季家人了。
季余恩眼神凄惶,看看世子,又看看舒德音:“小小姐,老儿⋯⋯”
舒德音上前拉住他的手:“我总不会害姑姑,您说是吗?”
季余恩颓然坐倒,大手捂着脸,半响,苦涩道:“请容我再想想。”
想了三天,总算是做够了姿态,也把世子抻得够呛,季余恩传了消息,和世子签了三年的契约。奇书网 .logos444.
当天晚上,舒德音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在祖父书房外的院子里,祖父正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她其实没有见过祖父这么闲适的样子,有些好奇,凑了过去。
祖父睁开眼,便笑:“呦呦来了。”
她咧开嘴,嘻嘻笑着:“是呦呦来了。”
祖父点点她的鼻子:“呦呦不乖。”
她嘟起嘴,娇娇地问:“呦呦哪里不乖了?祖父欺负人!”
祖父就板起脸,问她:“走歪门邪道,操纵人心,哪里乖了?”
她真的是委屈,无限的委屈:“我是为了咱们的家呀!我才没有不乖呢!祖父欺负我,祖父欺负我!”真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祖父摸摸她的头,叹口气。
她就急了,拉着祖父的袖子,生怕祖父生气:“祖父,我也想大道直行呀!可我太笨了!想不到好法子!我太笨了呀!”
祖父只无奈地看着她,她的脸都埋到了祖父的袖子上:“我太笨了嘛!呜呜,都怪爹爹和娘偏心,把姐姐生得那么聪明,把我生得这么笨。呜呜,不给爹爹捶背了,也不帮娘摘花了,我要生他们的气!”
说到这里,她就醒了,泪水淌了满脸。蚊帐里黑漆漆的,她蜷缩成一团,等着睡去,或者,等着天亮。
浣纱入了许厚璞房中伺候,本是满腔的欢喜和期待。但等了好多天,许厚璞却没有真正受用她,她就慌了。
许厚璞房里的丫头们,也忍不住背着她偷笑,又故意叫她听见。二太太赏赐下来的又如何呢,三少爷瞧不上,还是白搭。
浣纱整天拘在房中,也没有别的差事好干,胡思乱想的,甚至想要不要回水云居,求求二太太,好歹给个说法。
也知道不行,二太太要真看到自个儿这般没用,说不得就把她召回去,再换个人来,到时,就真的是笑柄了,能笑很多年的那种。
浣纱听说,许厚璞所以不肯亲近她,是被三少奶奶管得太严了。嫡妻善妒,小星们当然没有好日子过。
可三少奶奶年纪小,根本伺候不得三少爷,又不许丫头们替她分担,这心得有多窄,多恶毒!
浣纱恨舒德音,又恨找不到法子接近她。
浣纱想向舒德音投诚,我都做你的人了,我伺候三少爷,就跟你伺候的一样,这总行了吧!
舒德音要知道她这么想,一定会感叹一句,二太太调教出来的人,跟二太太的脑回路也是一样一样的,没毛病。
二太太已经好起来了,每天有大把时间,盯着舒德音还有许厚璞院子里的事儿。
她拉着许厚璞,从二爷的英年早逝,说到二房的人丁单薄,再说到舒德音的丧门星体质,还有许玥前程未卜的婚事,仿佛解决这一切问题的唯一方法,就是许厚璞立刻、马上回房去,拉个丫头春宵帐暖,吭哧吭哧地奋斗,造出一大堆庶子来。
许厚璞每每听他娘说起春宵帐暖的部分,就脸红激动,十分冲动;但一听后续的庶子部分,就又脸色煞白,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这就要当爹?压力好大,好怕折戟沉沙!
好在很快就是腊八,府里各样事体都忙了起来,许厚璞就趁机把纳妾这桩难为事放到一边。
舒德音借口给莫家送腊八粥,雇了辆快马出城,祭拜了母亲余氏。墓地真的简薄,才一个多月,已经快平了。